丞相府的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林小满蹲在假山阴影里，算珠在掌心沁出的冷汗中来回滚动。方才黑衣人撤退时留下的脚印就在眼前，青石板上的凹陷让她蹙起眉头 —— 脚印尺码不过三寸，步幅却横跨两尺有余，这诡异的比例，就像踩着高跷的侏儒在狂奔。
“这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步伐。” 裴砚的刀尖挑起半片沾着夜露的衣角，布料上绣着的齿轮图案泛着暗金色泽。与长生会标志性的双鱼齿轮不同，这纹路更像是精密仪器的零件图，边缘还刻着细小如蚊足的波斯文，和实验室里的加密符号如出一辙。
陆清瑶突然抓住林小满的衣袖，指尖冰凉：“我想起来了！上个月府里新来的园丁说，在后花园见过个佝偻着背的怪人，走路姿势特别奇怪，像... 像提线木偶。” 她的声音发颤，簪子上的白梅在风中摇晃，映得脸色愈发惨白。
算珠突然全部悬浮，在空中组成个扭曲的八卦图。林小满顺着卦象所指望去，月光正斜斜照在九曲回廊的雕花窗棂上，某处窗纸的阴影竟在无风自动。“在那里！” 她抄起算盘甩出，算珠如银蛇般破空而去，却只打落几片被惊动的枯叶。
裴砚气得踹飞脚边的石子：“这藏头露尾的东西！把丞相府当自家后院了？” 他的佩刀在月光下划出冷芒，刀刃上双鱼图案的眼睛突然闪过红光 —— 这是玉佩残片与神秘人产生共鸣的征兆。林小满的算珠也开始发烫，自动排列成迷宫般的路线图。
三人循着线索追到荷塘边。陆清瑶突然捂住嘴，强忍住惊呼。月光倒映在水面，竟映出三道人影 —— 除了他们自己，还有个蜷缩如虾米的黑影正贴着假山爬行，斗篷下摆扫过的地方，睡莲叶片诡异地泛着紫光，和之前白梅致幻剂的效果如出一辙。
“分头包抄！” 裴砚压低声音，足尖点过荷叶，惊起一群白鹭。林小满算珠齐发，在半空中织成罗网，陆清瑶则抄起岸边的竹篙，学着戏文里穆桂英的架势。可当他们合围过去时，只看见水面漂浮的半块芙蓉糕，糕点上的枸杞鲜红如血，竟摆出个嘲讽的笑脸。
“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路线？” 裴砚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发冠歪斜得不成样子。林小满蹲下身，算珠自动吸附在潮湿的泥土上，提取出某种油状物质 —— 这和蛊村用来追踪的虫液成分相似，只是味道里多了股金属腥气。
突然，远处传来瓷器碎裂声。三人对视一眼，拔腿狂奔。转过抄手游廊时，正撞见两个丫鬟捧着食盒摔倒在地，里面滚出的点心赫然是芙蓉糕造型。陆清瑶脸色骤变：“这是我房中的点心匣子！怎么会...” 她的话音未落，其中一个丫鬟突然暴起，袖中甩出的不是寻常匕首，而是布满齿轮的链刃，和之前面具人的武器如出一辙。
林小满的算盘挡住链刃，算珠与齿轮碰撞出火星。裴砚的佩刀己经抵住另一个丫鬟咽喉，却见对方突然诡异地咧嘴一笑，后颈皮肤下竟浮现出齿轮转动的纹路。“小心！是傀儡！” 林小满大喊，算珠组成防护盾的瞬间，两个丫鬟的身体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齿轮，每片齿轮上都刻着 “317” 的字样。
陆清瑶瘫坐在地，发髻散落：“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林小满捡起一片齿轮，发现内侧刻着微型地图，标记的位置正是丞相府的藏书阁。算珠自动排列成警示卦象，卦象边缘缠绕的齿轮纹路，和她后颈消失的疤痕形状完全相同。
“藏书阁里一定有线索。” 裴砚握紧玉佩残片，紫色光芒照亮他紧绷的下颌，“这个神秘人不仅熟悉府内布局，还能操控傀儡，甚至提前知道我们的行动...”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和林小满同时转头看向陆清瑶。丞相千金吓得后退半步：“你们别这样看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林小满的算珠悬浮在陆清瑶头顶，组成个旋转的沙漏 —— 这是时空裂隙崩溃前的预警信号。她深吸一口气：“不是怀疑你，而是有人想让我们以为内奸在丞相府。这个神秘人，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接近核心。” 算珠突然全部射向夜空，组成首指北方的箭头，而北方，正是大理寺的方向。
裴砚将佩刀入鞘，动作带起的风掀起满地齿轮：“走，回大理寺。沈明轩昏迷前攥着的那张纸条，我们还没彻底破译。” 他转身时，林小满瞥见他腕间的月牙疤痕正在发烫，和玉佩残片的光芒产生奇异共鸣。而在他们身后，荷塘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时空的缝隙，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