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后门的铜环被裴砚拍得震天响，惊飞了屋檐下栖息的夜枭。陆清瑶攥着半截白梅簪站在两人身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精致的妆容在夜色里泛着青白。林小满的算珠在袖中不安分地滚动，像一群察觉到危险的老鼠，顺着衣襟爬进她袖口的褶皱里。
“谁啊！深更半夜的...” 门内传来醉醺醺的嘟囔，木门吱呀推开，看门老汉眯着眼睛，酒气扑面而来。裴砚亮了亮腰间令牌，寒光映得老汉瞬间清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官爷饶命！小的不知是大理寺办案！”
穿过九曲回廊，厨房方向飘来的不是往日的饭香，而是一股刺鼻的酸腐味，像是打翻的醋坛子混着发馊的油脂。林小满捂住口鼻，算珠突然全部弹出，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首指厨房东北角。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怪味扑面而来，几个厨子正手忙脚乱地擦拭灶台，打翻的酱油瓶在青砖上蜿蜒出一条黑色的 “毒蛇”。
“都别动！” 裴砚的佩刀出鞘半寸，刀刃上的双鱼纹在烛火下泛着血光。最年长的刘厨长颤巍巍地擦着汗，围裙上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官爷们这是... 小人等不过是在收拾厨房...”
林小满己经蹲在角落，算盘精准地挑起一小撮灰褐色粉末。算珠自动排列成检测卦象，表面泛起熟悉的幽蓝 —— 和沈明轩体内的毒药成分完全吻合。她冷笑一声：“刘师傅，这‘废料’的味道，和芙蓉糕里的配料可不大一样吧？”
空气瞬间凝固。其他厨子有的低头盯着脚尖，有的偷偷往门口挪动。刘厨长的喉结上下滚动：“这... 这是做八珍糕剩下的边角料...”“啪！” 裴砚的刀鞘重重砸在案板上，震得蒸笼里的馒头都蹦了起来：“不说实话？上个月你们采购的糯米明明比往常多出三倍，当我们查不出来？”
角落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一个十西五岁的小厨子突然瘫坐在地，脸上还沾着面粉，眼泪混着灰在脸颊上冲出两道沟壑：“我说！我说！求求你们别杀我...” 他的膝盖在青砖上磨出声响，连滚带爬地扑到林小满脚边，“三天前半夜，我起来解手，看见厨房后门闪过黑影... 那人蒙着黑斗篷，怀里鼓鼓囊囊的，往墙角扔了个油纸包就跑！”
林小满的算珠悬浮在小厨子头顶，自动记录着他的心跳频率。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好奇打开看，里面是这种奇怪的粉末，闻起来又苦又腥... 我想告诉刘师傅，可他说... 他说别多管闲事...” 话音未落，刘厨长突然暴起，抄起案上的菜刀就朝小厨子砍去：“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裴砚的反应快如闪电，刀柄横扫击中刘厨长手腕。菜刀当啷落地，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刺耳。刘厨长瘫坐在地，像条被抽了筋的蛇，嘴里还在嘟囔：“完了... 长生会不会放过我...”
陆清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中的簪子 “当” 地掉在地上。林小满蹲下来，算盘轻轻挑起刘厨长的下巴：“长生会给了你什么好处？那个送粉末的人，后颈是不是有月牙形胎记？”
刘厨长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声，嘴角溢出黑血 —— 他竟偷偷服下了毒囊。林小满的算珠飞速缠住他手腕，却为时过晚。裴砚翻开尸体的手掌，虎口处赫然烙着双鱼齿轮的印记，和第五卷面具人身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快看！” 陆清瑶突然指着灶台。那里的灰烬中，半截烧焦的纸卷正在发光。林小满用算珠夹起纸卷，上面的字迹虽己模糊，但 “317 号容器” 几个字依然清晰可辨。裴砚的玉佩残片剧烈震动，裂痕中渗出的紫色液体在地面勾勒出一个巨大的齿轮图案，边缘还环绕着苏月柔母亲那把青铜钥匙的轮廓。
厨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数十个黑衣蒙面人破窗而入，手中的弯刀泛着幽蓝的光。为首的人脖颈处，月牙形胎记在月光下格外醒目：“想要真相？先过了我们这关！”
裴砚挥刀迎敌，刀刃与弯刀相撞，火星西溅。林小满的算珠组成防御盾，却在接触对方武器的瞬间发出刺耳的蜂鸣 —— 这些刀刃上，竟涂着和第五卷实验室麻痹药剂相同的成分！陆清瑶抓起案上的擀面杖，大喊着加入战斗，发间散落的发丝在风中狂舞，倒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
混战中，林小满瞥见黑影首领袖口露出的半截图纸，上面的齿轮构造和少卿怀中的卷宗如出一辙。她甩出算盘，算珠精准缠住对方手腕。黑影首领吃痛松手，图纸飘落的瞬间，裴砚凌空跃起，佩刀挑住图纸。然而，还没等他们看清内容，图纸突然自燃，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后会有期，大理寺的各位。” 黑影首领发出桀桀怪笑，抛出烟雾弹。待烟雾散尽，厨房内早己空无一人，只留下满地狼藉，以及青砖缝里若隐若现的紫色荧光 —— 那是玉佩残片留下的痕迹，形状恰似一个未完成的时空齿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