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外的雨幕裹着血腥味,林小满盯着捕快紧握的血砂字条,指甲深深掐进算盘框。玉佩在怀中发烫,烫得她心口生疼,仿佛在警示危险逼近。头顶的房梁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片积灰簌簌落在她后颈,惊得她浑身汗毛倒竖。她猛地转身,却只看见苏月柔留下的无常草在陶碗里诡异地沉浮,幽蓝火焰早己熄灭,只余一缕青烟蜿蜒着爬上房梁,在蛛网间缠绕成沙漏的形状。此刻的她心中警铃大作,既担忧神秘人会再次出手灭口,又急于从混乱的线索中理出头绪,那沙漏般的烟雾仿佛在提醒她,时间正在一分一秒流逝,真相却愈发扑朔迷离。
“去把所有证人都叫到前厅。” 林小满将算盘重重拍在桌上,震得陶碗里的毒水溅出几滴,在木板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老捕快张了张嘴,看着她手腕隐隐发烫的纹身,终究没敢多问,转身时腰间的铜铃叮当作响,在雨夜里听着格外凄凉。林小满望着老捕快离去的背影,暗自揣测他是否知晓些什么,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还有铜铃的声响,都像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前厅的烛台烧得噼啪作响,烛泪凝结成扭曲的鬼脸。七个证人挤在雕花长椅上,每个人的神态都透着古怪。富商的小妾柳如烟攥着手帕不停抽泣,眼泪把脸上的铅粉晕成诡异的白团,她身着的霞帔绣着繁复的牡丹纹,却在袖口处露出半截异域风格的刺绣,林小满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细节,心中暗自记下;账房先生周德发的算盘珠子在袖中无意识地拨动,节奏乱得像他此刻慌乱的心跳,他的眼神总是躲闪,时不时偷瞄柳如烟,似乎两人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联;看门的老仆王福缩着肩膀,浑浊的眼睛却时不时偷瞄墙上的鎏金佩剑 —— 那剑穗上的牡丹纹,和长生会的标记有七分相似,他布满老茧的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在极力隐藏着什么恐惧。
“各位都说,最后一次见陈老爷是在巳时三刻?” 林小满转动算盘珠子,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突兀。她故意绕到柳如烟身后,瞥见对方耳后新贴的花钿下,有道新鲜的抓痕,那抓痕的形状和深度,都像是挣扎时留下的。“可据我推算,陈老爷的真实死亡时间...” 她突然提高声调,吓得周德发手中的账本掉在地上,“至少在午时之前!”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瞬间凝固,柳如烟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周德发脸色煞白,王福则猛地颤抖了一下。
林小满弯腰捡起账本,指尖在纸页间快速翻动,突然抽出一张夹在中间的当票 —— 上面的日期是案发前一日,典当品赫然写着 “西域星盘”。“有趣,” 她挑眉看向面色煞白的柳如烟,“陈老爷死前还在倒腾这些稀罕玩意儿?” 柳如烟的眼神慌乱地游移,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周德发则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位置,像是想与她划清界限。林小满将当票收入怀中,心中越发笃定,这西域星盘与案件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还和长生会的阴谋有关。
王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痰液里带着血丝。林小满蹲下身时,注意到他鞋底沾着的白色粉末与密室死者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老人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布条,上面用金线绣着半个沙漏 —— 和她收到的神秘字条如出一辙。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表面却强装镇定,轻声问道:“老人家,您知道些什么?” 王福惊恐地挣扎,却在看到她手腕的纹身时瞬间僵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辰时... 穿灰衣,戴面纱,走的时候...” 他剧烈喘息着,指甲深深掐进林小满手背,“往城西乱葬岗方向!”
话音未落,厅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林小满冲出去时,正看见一名小厮倒在血泊中,咽喉插着支淬毒的弩箭。箭尾绑着的纸条上,用血画着个正在倒转的沙漏,旁边潦草地写着:“多管闲事的,都得死。” 她蹲下身,仔细观察弩箭的样式,发现箭杆上刻着细小的符文,和太子书房图纸上的符号有几分相似。这让她心中一沉,看来凶手背后的势力远比想象中庞大,而且己经开始对她发出警告。
雨越下越大,林小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想起太子书房图纸上的齿轮结构 —— 那些精密的机关,不正可以用来制造时间差?她的目光扫过庭院里的日晷,晷针在雨中投下模糊的影子,突然灵光乍现。“带几个人,去检查所有能计时的东西!” 她扯住老捕快的衣袖,“尤其是... 带齿轮的!” 在安排任务时,她注意到老捕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这让她心中再次生疑,不知老捕快是畏惧凶手,还是另有隐情。
当众人在陈老爷书房的暗格里,发现那个正在缓缓转动的青铜沙漏时,林小满的算盘珠子突然全部崩落。沙漏底部刻着的西域文字,翻译成大唐官话是:“时间,是最完美的帮凶。” 而此刻,她手腕的纹身己经红得发烫,在皮肤上勾勒出完整的沙漏图案,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将她拽入更深的漩涡。她望着这个神秘的青铜沙漏,心中思绪万千,知道自己离真相更近了一步,但也意味着即将面对更大的危险,而裴砚不在身边,她只能靠自己和这一堆看似零散却暗藏玄机的线索,去揭开长生会背后的惊天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