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在青瓦上敲出连绵不绝的鼓点，林小满盯着案上摊开的账本，指尖无意识地着算盘。泛黄的纸页上，西域文字与大唐算筹符号交织成谜，算珠在她手下拨弄出杂乱的节奏。裴砚斜靠在破庙斑驳的梁柱上，小腿缠着浸血的布条，匕首削着发霉馒头的动作顿了顿：“盯着富商账本三天，就找出这堆鬼画符？” 他挑眉时牵动额角伤口，疼得嘶了声冷气，可嘴角仍挂着那抹玩世不恭的笑。
“这叫专业素养。” 林小满抄起算盘敲他手背，算珠在木桌上撞出清脆声响，震得烛火都晃了晃。她的目光紧锁账本上用朱砂圈出的密契记录，想起在密道里那些诡异的齿轮机关，心里涌起一股不安，“宋明远死前三个月，突然和六个西域商队签了秘契。交易品写着‘月长石’，可长安根本没人见过这玩意儿。” 她展开皱巴巴的羊皮地图，炭笔在敦煌玉门关外的月牙泉处重重圈下，“更蹊跷的是，这些商队的路线图，和我腕间纹身投影出的星轨...” 话没说完，破庙外突然传来铜锣声。
两人瞬间如惊弓之鸟。裴砚的匕首 “唰” 地出鞘，林小满的算盘己经握在掌心，算珠间泛着冷光。月光透过破窗洒进来，照在他们紧绷的侧脸上。金吾卫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甲胄碰撞的声响混着犬吠，在雨夜中格外刺耳。林小满瞥见对方护腕上的青铜纹饰，和长生会杀手的装备一模一样，后背瞬间渗出冷汗：“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难道...”
“从狗洞走！” 裴砚拽着她滚进潮湿的泥地，腐叶和雨水糊了满脸。林小满的算盘卡在洞口，她咬牙扯断系带，任由算珠散落在烂泥里，心中一阵绞痛 —— 那算盘陪她经历无数生死，如今却... 追兵的脚步声震得墙灰簌簌掉落，她突然想起密道里那幅星图，猎户座星云的位置与敦煌星空重叠，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成形。
三日后的西市，林小满扮成波斯商人的女奴，脚踝上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每一声都像在敲打她紧张的神经。她垂眸盯着茶楼二楼雅间的门缝，听着里面传来的骰子声和粟特语咒骂，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裴砚摇着折扇踱进茶楼，腰间玉佩残片与她腕间纹身同时发烫，那熟悉的灼烧感让她头皮发麻。
“这位郎君的骰子，倒是像我家主人的收藏。” 林小满端着酥油茶推门而入，算珠从袖中滑落的瞬间，她注意到西域商人瞳孔骤缩，藏在长袍下的手己经按上弯刀。裴砚适时抽出折扇，扇骨间寒光一闪，嘴角却还挂着慵懒的笑：“不如聊聊，月长石究竟是矿石... 还是某种时空锚点？”
茶楼瞬间陷入死寂。窗外传来骆驼铃铛的声响，却比平日急促许多，仿佛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林小满感觉后腰抵上尖锐的匕首，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衫传来，她却强装镇定，余光瞥见裴砚紧绷的下颌线 —— 他的旧伤还没愈合，此刻却仍在为她挡下所有危险。就在僵持之际，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三个灰衣人蒙着面，腰间血菊花香囊若隐若现，那熟悉的标志让林小满心跳漏了一拍。
“跑！” 裴砚揽着她破窗而出，落在装满香料的马车上。林小满抓起缰绳的瞬间，算盘珠如流星般射向追兵的，算珠与皮肉相撞的闷响混着马匹的嘶鸣。马车在石板路上颠簸，她听见裴砚闷哼一声 —— 方才搏斗中，他的旧伤又裂开了。可男人仍笑着咬开酒囊，酒水混着血水顺着嘴角流下：“看来咱们离真相... 又近了一步？” 那故作轻松的话语，让林小满又气又心疼。
当他们在城郊破庙清点战利品时，林小满从西域商人的靴底夹层，摸出半张泛黄的莎草纸。上面画着残缺的星图，还有一行用血写的粟特语：“月圆之夜，月牙泉底。” 裴砚的匕首在地上划出敦煌地形，刀尖却突然顿住 —— 那位置，正好是莫高窟某个未开放的洞窟。
“敢不敢赌一把？” 他抬头时，眼中跳动着熟悉的疯狂，那是每次面对危险时，他们彼此信任的默契。林小满将算盘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莎草纸簌簌作响，算珠碰撞的声音清脆如战鼓：“我可是从现代穿来的法医，会怕你这点赌注？不过...” 她扯过他渗血的衣袖，眼眶有些发烫，“再敢硬撑伤口，下次我首接把你缝成木乃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