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晨雾还未散尽,朱雀大街己恢复往日喧闹。林小满蹲在裴家祠堂的青砖地上,算盘珠子在掌心转得飞快,却怎么也理不清脑中乱麻。昨夜叶星澜的话像根倒刺扎在心头,此刻她盯着供桌上先祖牌位,突然发现底座边缘有道极浅的月牙形刻痕 —— 和占星台暗格里的密卷标记一模一样。
“在找这个?” 裴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与沙哑。少年少卿褪去了往日的锐气,官服下摆还沾着前日火场的焦痕,衣角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动。他将泛黄的线装书轻轻放在供桌上,封皮 “裴氏家训” 西个字己被虫蛀得支离破碎,“父亲失踪前,曾在这祠堂待了整整三夜。”
林小满被他突然的出声惊得一抖,算盘珠子差点散落。她回头看向裴砚,发现他眼下乌青浓重,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挣扎。她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默默将算盘收好,伸手轻轻抚平他微皱的眉头:“别太担心,我们一定能找到真相。”
裴砚看着她温柔的动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他伸手翻开书页,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当看到夹在其中的羊皮纸时,林小满的算盘珠子突然全部崩落。“天启三年秋,西市突发自燃案,死者七窍流血,周身散发甜腻气息...” 她的声音发颤,手指划过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所用毒香以血菊花、藏红花为引,需活人心血浸泡七日 —— 这和我们追查的案子,连配方细节都分毫不差!”
裴砚握紧腰间的玉佩残片,指节泛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想起占星台里先祖手书的批注,想起叶星澜那句 “双鱼纹是长生会的烙印”,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祖父曾说裴家世代忠良...” 他的声音带着自嘲的苦笑,突然伸手扯开祠堂角落的蛛网,露出暗格里半卷残破的画轴。
林小满赶紧凑过来,肩膀不经意间碰到裴砚的手臂,两人都微微一僵。她能感觉到裴砚身体的僵硬,知道这些真相如同巨石般压在他心头。她轻轻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予他力量:“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画轴展开的瞬间,林小满的算盘自动排列成防御阵型。画面上,数十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围着巨大的牡丹纹齿轮,齿轮中心赫然刻着双鱼图案。而在画卷右下角,用朱砂写着半行小字:“此乃长生会命脉所在,唯裴氏血脉可解...” 她腕间的纹身突然发烫,想起哑叔临终前死死攥着的布片 —— 上面的牡丹纹,竟与画中如出一辙。
“原来哑叔早就知道。” 林小满的声音哽咽,眼中泛起泪花。她想起药庐密室里那些未完成的解毒剂,想起哑叔对自己的悉心教导,心中满是愧疚与愤怒。裴砚看着她难过的模样,心中一痛,伸手轻轻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别哭,我们会为哑叔报仇的。”
她的算盘珠子碰撞出急促的节奏,突然指向供桌下的青砖:“裴砚,你看!那些砖缝里的朱砂痕迹,像是有人刻意掩盖过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蹲下身,开始合力撬开青砖。过程中,他们的手好几次不小心相触,却谁也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仿佛要从彼此身上汲取勇气。
暗格里躺着个檀木匣子。裴砚打开匣子的手剧烈颤抖,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年前的卷宗,每一份都标注着 “自燃案”。最下方的信笺上,父亲的笔迹力透纸背:“儿啊,若你看到这些,说明裴家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长生会的阴谋可追溯至百年前,而我们裴家...” 字迹戛然而止,末尾晕开大片墨渍,像是被泪水浸透。
林小满的算盘突然发出蜂鸣,算珠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她猛地抓住裴砚的胳膊,眼中满是惊恐:“还记得叶星澜说的星图标记吗?长安的香料枢纽连成北斗,而裴家祖宅正处在勺柄的位置!” 她的声音带着惊恐的颤音,“哑叔布片上的牡丹纹齿轮,很可能就是启动整个阴谋的关键!”
裴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紧紧握住林小满的手,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支撑:“不能让他们得逞。” 祠堂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小满下意识将算盘护在胸前,却见苏月柔提着裙摆冲进来,面纱下的脸色惨白:“不好了!城东义庄的尸体全不见了,守夜人说,看见有人戴着青铜面具...” 她的话被裴砚佩刀出鞘的声音打断。
“走!” 裴砚将卷宗塞进怀里,双鱼玉佩残片在胸前轻轻碰撞,他转身时,衣角扫过供桌,震落先祖牌位。林小满弯腰去捡,却发现牌位背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最下方的日期让她倒抽冷气 —— 天启三年,正是笔记中记载自燃案的同一年。
“裴砚,你看这个!” 她急切地呼唤他,声音带着颤抖,“先祖不仅调查过案子,还留下了破解之法!但最后一句被人刮掉了,只留下‘血脉... 钥匙...’几个残字。” 她的算盘自动展开,算珠排列成沙漏的形状 —— 那是长生会的标志。
裴砚走过来,低头看着牌位上的字迹,呼吸变得急促。他伸手将林小满揽入怀中,声音低沉而坚定:“有你在我身边,再难的关我们都能闯过去。” 林小满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充满了勇气。祠堂外突然响起更夫的梆子声,惊起一群寒鸦。在他们脚下,青砖缝隙里的朱砂痕迹蜿蜒如血,指向祠堂深处的黑暗 —— 那里,或许藏着揭开百年阴谋的最后钥匙,也藏着裴家世代背负的沉重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