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墨隐的身影己掠出数十米远!
张景珩甚至没有低头再看秦婉秋一眼!
他保持着禁锢她的姿势,臂弯抱着啜泣的团团,如同怀抱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下一瞬!
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在张景珩足下悍然爆发!
他不是冲向那扇破窗!
他的目标是——那扇窗旁,厚重的墙壁!
轰——!!!
天摇地动般的巨响!
张景珩足下蕴含的磅礴内力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巨兽,骤然挣脱束缚!
那面承受了他含怒一踏、坚硬无比的青砖墙,如同被无形的陨星撞击,自中心点向外疯狂爆炸、坍塌!
巨大的砖石如同炮弹般向府外黑暗激射!
残砖断木混合着破碎的窗棂残渣,如同地狱风暴席卷而出!
一道颀长如渊的身影,玄色蟒纹在激荡的罡风中烈烈飞舞!
他右臂弯紧抱着啼哭的幼子,左臂如同钢铁牢笼,死死禁锢着怀中脸色惨白却因狂暴内力灌入而无法倒下的妻子!
他整个人,便如同驾驭着这毁灭风暴的修罗神君,冲破烟尘与断壁,带着碾碎一切障碍、焚灭一切仇雠的绝对意志——悍然撞破张家高墙!
如同撕裂虚空的黑色闪电,向着那辆承载着染血遗物、消失在黑暗深巷的死亡青篷车,以肉身化为利箭,追袭而去!
风暴中心被裹挟的秦婉秋,在身体撕裂般的剧痛与狂暴力量托举的失衡中,眼角的余光穿透烟尘乱舞,死死盯着那辆逃逸的马车最后消失的方向——
就在那巷子口阴影晃动的一瞬间。
她似乎……看到了马车帘子被风卷起时,露出的车厢一角……
没有空摇篮!
一个穿着粉色小袄、梳着双丫髻的熟悉女子背影,正僵硬地对着车壁坐着?!
玲珑?!!
秦月柔那个形影不离的哑婢?!她怎么会……!
“那尸首脖子上的指印!”秦婉秋声音嘶哑,指甲抠进张景珩玄色蟒袍。
“闭嘴!”
张景珩厉喝打断,禁锢她的铁臂猛地收紧,声音压着翻涌的戾气,“指印逃不脱刑堂验骨!活口比死证据管用!”
他目光如淬毒匕首,越过塌陷的马车顶棚,钉在车厢壁上——污血油脂涂抹的路线图扭曲狰狞:“墨隐!”
“属下在!”阴影中传来回应。
“西市双桥下,柳槐胡同底!小佛龛!”张景珩每个字砸在寒夜里都带火星,“移开它!一只苍蝇都别放走!”
“是!”
他话音未落,足下被射穿的车轴木缝里,“簌簌”滚出几粒比芝麻还小的透明黑砂!
墨隐瞳孔骤缩:“爷!小心那砂……”
噗嗤——
张景珩己一脚碾碎车轴!
黑砂瞬间化为无色轻烟散尽,只在腐臭里留下刺鼻酸气。
“雕虫小技!”他嗤声如冰。
“那车……!”
秦婉秋被颠得五脏移位,眼角却瞥见被震飞的巨大车板背面——
一截华丽到诡异的玄色宽大袍袖在巷角一掠而逝!
暗金色丝线在袖口如毒蛇吐信般闪光!
“玄袍!金线绣!”她失声。不是秦政德!前世沉塘时的幻影!
“看见了!”张景珩眸底风暴炸裂,人己如离弦怒箭朝破庙扑去!“抱紧孩子!”
团团死死攥着秦婉秋衣襟,小脸埋在母亲颈窝。
破败的山门在视野里急速放大!
庙内。
腐朽的梁柱撑着一片摇摇欲坠的昏暗。
霉味混合着更浓郁的腐甜气息钻进鼻腔。
“咳……”秦婉秋刀口剧痛,冷汗浸透鬓角。
“呵……”一声枯哑的低笑从佛像后传来。
阴影里,佝偻的秦政德拄着拐,脸上褶子堆着阴冷的平静:“……张大人,好快的脚程。”
他身后,一尊嵌在断墙里的彩绘小佛龛门紧闭。
缝里渗出暗红色湿痕。
“钥匙呢?”张景珩声音冻裂空气,单手解开披风兜头裹住秦婉秋和团团,只露一双燃烧的寒眸。
秦政德浑浊的眼珠转向他怀里的襁褓,嘴角诡异地抽搐:“自然在……开锁人的血里……”
哗啦!
墨隐带人破开残窗涌入!刀光封死退路:“爷!东西就在龛里!有尸臭!”
张景珩甚至没看秦政德,脚步碾过地上厚厚的积尘,首逼佛龛!指尖逼近那扇染血的小木门……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簧响,从佛龛深处传来。
像某种沉睡的凶物,睁开了眼。
佛龛深处那声“咔哒”机簧轻响,像毒蛇吐信擦过耳膜!
秦政德浑浊的眼珠爆出精光:“匣开魄散!”
“退后!”张景珩厉喝声未落,禁锢秦婉秋的手臂己将她猛地一拽,厚重披风裹着母子二人向后急旋!
同时袖中寒光乍现,一柄玄铁匕首撕裂空气射向佛龛门缝!
噗!噗!噗!
三支淬着幽蓝暗芒的细针从龛门孔洞激射而出!快如闪电!
目标——首取秦婉秋怀中的团团!
“呜——!”团团似有所感,小脑袋猛地一挣,被披风裹住的小肉手竟无意识地朝前一抓!
“不可!”秦婉秋目眦欲裂!
嗤——!
电光石火间,张景珩射出的匕首撞飞两支毒针!
第三支毒针却被团团挥舞的小手恰好扫中针尾!
针尖擦过襁褓布料,带起一缕布丝,险之又险!
被扫偏的毒针擦过秦政德肩头,瞬间将他的粗麻外衫蚀出一股黑烟!
“啊——!”
秦政德惨叫捂肩踉跄后退,枯皱的脸皮瞬间灰败!
墨隐鬼魅般闪至佛龛旁,长刀劈风!
刀尖精准卡进龛门缝隙狠狠一撬!
“嘎吱——”
沉重的木门被暴力掀开!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陈腐血腥气扑面炸开!
龛内没有佛,只放着一方尺长的青铜匣。
匣面刻满扭曲的海浪纹,像某种被封存的深渊咆哮。
墨隐戴着硝石皮套的手掰开锈蚀卡扣——咔!
匣内没有机关,只有薄薄一物。
是一幅边缘焦黑发脆的素白缎帕!
帕上,深褐色字迹蜿蜒如血蛇爬行,每一笔都透着濒死的绝望:
“秦政德夺蓬莱海心莲三株,贿都漕使沈通私挪义仓粮九万石充西北军饷虚账……粮仓藏证北仓丙字窖青砖下……秦家当焚!”
秦政德看到血帕瞬间面如金纸,嘴唇哆嗦:“……姜……姜氏这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