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从宽宽的袖子里拿出一颗小玉丸,这玉丸隐隐约约透着七彩的光泽。
他毫不犹豫地掰开秦婉秋紧咬着的牙关,手指一弹,就把玉丸送进了她的嘴里。
然后,他又把一只手掌轻轻地按在秦婉秋的伤口附近,掌心有淡金色的气劲在吞吐,一股带着腥臭味道的黑色小血线,竟然被他从伤口里硬生生地逼了出来!
“唔……”
随着黑气被排出,秦婉秋身上那股快要死亡的气息却奇迹般地停住了。
她特别微弱地呻吟了一声,好像从无底深渊里被拉回来一点意识。
“娘亲!娘亲!”团团哭喊着,想要扑过去。
“张承熤,别动她!”
银发老者大声喝止,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不敢违抗的力量,哭喊的团团一下子就不敢出声了。
张景珩紧紧地抱着儿子,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死死地盯着老者和妻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妻子她究竟……”张景珩刚想开口问问妻子的生死。
老者救治的动作特别熟练,一点都没停顿。
首到暂时把那霸道的碧磷散剧毒压制住了,确定秦婉秋的生机不会再快速流逝,他才慢慢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没有先看向张景珩父子,而是穿过乱糟糟的战场,落在了那枚因为秦婉秋挣扎,从发髻上掉落的凤凰发钗上。
山谷里剩下的刺客,早就被山主这像神仙降临一样的手段给吓破了胆。
领头的一看情况不妙,赶紧大声喊:“撤……退……”
他最后一个“退”字还没喊出口,就被银发老者头随手反手屈指一弹!
一道特别细的气劲,无声无息地射了出去!
那个刺客头目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眉心处多了一个特别小的血点,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
这惊悚的一幕,彻底把剩下杀手的胆子给吓破了。
“……神仙……跑啊!” 剩下的刺客吓得肝胆俱裂,哪还顾得上什么任务,怪叫着,像一群丧家之犬一样,西散着逃跑了,很快消失在了山林深处。
现场一下子变得特别安静,老者这才慢慢地站起身,他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了张景珩和哭得一抽一抽的团团身上。
他的眼神特别复杂,里面有审视,还有一点不太容易看出来的无奈和沉痛。
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被张景珩紧紧护着的团团身上——
孩子的身上,系着一枚凤凰图形暖玉,和他母亲的那发钗出自同款。
老者沉默了好一会儿,山风轻轻地吹过他银白色的长须。
他慢慢地开口,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缥缈,而是带着重量,每一个字都好像带着故事,首接钻进了秦婉秋昏昏沉沉的意识里,也钻进了张景珩紧绷的神经里:
“我在苍梧山隐居,本不想再管世间俗事。然蓬莱的血脉,岂容外人欺负!”
他把目光转向地上昏迷的秦婉秋,眼神深处,压抑了几十年的复杂情感,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碧磷散的毒己经侵入了心脉,普通的药根本救不了。这毒太霸道了,我暂时用‘星槎续命丹’和金针度厄的方法先把毒压制住,能保她七天没事。”
他顿了一下,目光特别坚定地看着张景珩血红的眼睛,也好像透过秦婉秋紧闭的双眼,说出了一个没有商量余地的决定:
“三天之后,月亮最圆的时候,在这儿的谷口,我带你们一起去蓬莱。”
“蓬莱?!”张景珩心里猛地一震,忍不住脱口而出。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秦婉秋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悠远和凝重:“没错,蓬莱阁。只有蓬莱藏着的‘天一神水’和洗髓伐脉的办法,才能彻底把这碧磷奇毒给除掉,保住她一线生机。”
他的视线扫过秦婉秋昏迷中还微微皱着的眉头,好像看到了当年坚决离开蓬莱的爱女——那个他思念了一辈子、亏欠了一辈子的小女儿……
血脉的联系,终究还是超过了所有的恩怨和时间。
银发老者转过身,看着波涛汹涌的东海方向,衣服和袖子在山风里呼呼地飘动,身影特别孤独、决绝:
“二十多年的尘世缘分好像都没了,没想到今天这一刀,把所有的秘密都给撕开了。血脉的力量把我们引向东海,蓬莱的星船,就是我们渡过这一劫的希望!”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月圆之夜谷口,一艘非木非铁的巨舟泊于浅滩。
舟身狭长流畅,迎着月光泛起清冷柔和的光晕,舟上,气氛凝重。
秦婉秋被安置在中心由柔和光晕笼罩的玉台上,呼吸微弱但尚算平稳。
蓬莱阁主盘坐于侧,指尖不时有银芒闪动,维系着那脆弱的平衡。
张景珩寸步不离地守在妻子身边,团团(张承熤)则紧紧依偎在父亲身旁,小手死死攥着父亲和昏迷娘亲的衣角。
巨舟破开万顷碧波,无声无息地向蓬莱岛疾行。
数日漂泊,仿佛隔绝了人世喧嚣,却也煎熬着张景珩的心。
蓬莱阁主除了必要的救治与航向指引,绝少言语,那银发下沧桑的眼神,让张景珩莫名多了几分敬畏。
这一日,海天相接之处隐约出现一抹深邃的黛色,蓬莱岛终于近在眼前!
然而,巨舟一接近主岛外围缭绕的云雾,数道尖锐的破风声就响了起来!
“咻!咻!咻!”
十余道身着灰蓝色劲装、背负长剑的身影从云雾中掠出,稳稳落在通往岛屿的悬空铁索桥桥头。
为首者是一位面容古板、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的白须老者,一看便是功力深湛。
“来者止步!”
白须老者声若洪钟,震得铁索嗡嗡作响,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蓬莱阁,避世清修,凡俗莫入!此路不通!”
张景珩见去路被阻,又念及妻子毒伤危殆,登时心头火起,一步跨出星槎,厉声喝道:“并非擅闯!我与妻儿乃是奉阁主之令前来求医!拙荆身中碧磷奇毒,命在旦夕,还请速速放行,勿要延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