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这间地下室的第一晚，我就发现了异常。
墙面霉斑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像有人用指甲在石膏板上抓挠出的痕迹。女房东苏冥站在门口，她裹着件褪色的旗袍，苍白的脸被走廊顶灯照得发青，右耳后有道蜈蚣状的疤痕，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微微抽搐：“租金季付，晚上十一点后别出声。”
我点头时瞥见她腕间的银镯——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眼睛图案，每只瞳孔都用朱砂填色。等她离开，我摸了摸门框，指腹沾到些暗红色粉末，凑近闻有铁锈混着香灰的味道。
凌晨三点，我被滴水声惊醒。地下室的水管年久失修，可这次的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规律得像心跳。我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天花板，在预制板接缝处发现个圆形孔洞，边缘还沾着几根黑色长发。
“谁？”我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撞出回音。孔洞后传来布料摩擦声，紧接着，一双红色的眼睛出现了。那瞳孔呈诡异的竖线状，在黑暗中泛着血光，眼白部分布满蛛网般的血丝。我抄起床头的水杯砸过去，听见头顶传来女人的轻笑，阴冷的气息顺着孔洞渗下来。
第二天找苏冥理论，她正在一楼客厅织毛衣。竹针有节奏地碰撞，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楼上没人住。”她头也不抬，银针突然划破指尖，血珠滴在毛线团上，“可能是老鼠。”我盯着她渗血的手指，发现伤口边缘发黑，像是被某种腐蚀物灼伤。
当晚，我在孔洞下方支起了手机。半夜两点，镜头捕捉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一只布满皱纹的手从孔洞里伸出来，指甲缝里嵌着暗红泥垢，摸索着抓住我晾在床头的内衣。手机突然自动关机，等我重启，那段录像己经消失，相册里却多了张照片——我熟睡的脸占据整个画面，右上角有半只红色的眼睛，眼尾还垂着根银丝。
我决定提前退租，收拾行李时发现衣柜夹层里藏着本日记。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曼陀罗花，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7月15日，新租客的眼睛像小鹿......”往后翻，每页都贴着不同女孩的照片，她们的眼睛都被红笔圈住，右下角写着相同的字：“献给我的瞳神”。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昨天，贴着我的证件照。照片背面用血写着：“该换眼睛了”。衣柜突然剧烈震动，成百上千只蟑螂从缝隙里涌出，每只复眼都泛着诡异的红光。我尖叫着冲出房间，撞翻了门口的鞋架，在运动鞋内侧发现几根长发——发质干枯分叉，发根处还沾着灰白色的皮屑。
“想走？”苏冥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口，手里握着把老式剪刀。她的旗袍领口大开，露出布满针孔的脖颈，那些针眼正在渗出黑色液体。二楼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我瞥见楼梯转角处闪过半张脸——皮肤干瘪如树皮，右眼位置空荡荡的，左眼是和孔洞后一模一样的红色竖瞳。
我转身想跑，地下室的铁门却自动锁死。苏冥逼近时，银镯上的朱砂眼睛突然渗出鲜血，在她脚踝处汇成诡异的符咒。“你以为换过七个房东，就能逃掉？”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剪刀划过墙面，溅起的火星照亮墙角的冰柜——柜门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底下压着几张寻人启事，最新的一张是我的照片。
冰柜突然发出轰鸣，柜门缓缓弹开。冷气中，七具干尸整齐排列，她们的双眼都被剜去，眼窝处嵌着玻璃珠般的红色物体。苏冥掀开最上面那具尸体的头发，露出耳后和她一模一样的蜈蚣状疤痕：“我们都是瞳神的容器，现在轮到你了......”
头顶传来楼板断裂的巨响，红色眼睛的怪物从孔洞里钻出来。它佝偻的身躯布满腐烂的脓包，每走一步都滴落黑色粘液。苏冥举起剪刀刺向我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新眼睛，新容器......”千钧一发之际，我摸到行李箱里的防狼喷雾，朝着怪物的眼睛喷去。
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它腐烂的眼球爆裂开来，溅出的绿色汁液腐蚀着墙面。苏冥被波及，脸上的皮肤开始融化，露出底下蠕动的虫群。地下室剧烈震动，我趁机撞开铁门，身后传来苏冥最后的嘶吼：“你逃不掉的！瞳神会找到所有眼睛......”
现在我躲在旅馆里，总感觉暗处有目光盯着我。每次照镜子，都仿佛能在眼角余光里看到红色竖瞳。昨天收到个匿名包裹，打开是个锦盒，里面装着两颗玻璃眼珠，瞳孔位置用朱砂写着我的名字——而寄件人地址，正是我逃离的那间地下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