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能量屏障终于崩溃。张立伟和他的团队站在最前线,手拉手形链。当第一个收割者冲过烟雾时,转化体们同时释放了积蓄的能量——一道刺目的紫色光波横扫前方,所到之处收割者像断线木偶般倒下。
"现在!走!"张立伟回头喊道。
程墨带领后卫队开始有序撤退。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张立伟和转化体们向收割者群中心冲去,全身散发着决绝的光芒。然后是一道比太阳更亮的闪光,冲击波掀翻了数十米外的程墨。
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前方的收割者群己经陷入混乱——部分完全静止,部分无目标地转圈,少数仍在前进但协调性大减。张立伟的计划奏效了,以最高代价。
后卫队利用这个机会加速撤退。沿途他们遇到了零星逃离的居民,引导他们跟上主队。程墨不断回头,担心看到追兵,但收割者似乎暂时失去了组织性。
山区入口处,程墨终于赶上了撤离主队。苏雨晴立刻发现了他,冲过来拥抱:"张教授他们...?"
程墨摇头,无法言语。苏雨晴的眼中闪过悲痛,但很快被决心取代:"我们损失了十七人。多数是后卫战士。但儿童和孕妇全部安全。"
马工程师报告:"前方两公里有个天然洞穴系统。易守难攻,可以暂时休整。"
队伍继续前进。程墨走在最后,确保没有人掉队。黎明前的黑暗最深沉,只有偶尔的紫色闪电照亮山路。每个人都在沉默中前行,恐惧和悲痛暂时被生存的本能压制。
当第一缕阳光出现时,他们到达了洞穴入口——一个巨大的石灰岩洞口,内部空间足够容纳所有人。程墨组织警卫布置防线,同时安排医护人员照顾伤员。
苏雨晴找到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明显精疲力尽。程墨跪在她身边:"胎儿怎么样?"
"活跃...太活跃了。"苏雨晴的手放在腹部,"像是...在尝试保护我。能量波动与以往完全不同。"
程墨轻轻抚摸那个尚未隆起的位置,惊讶地感受到了微弱的回应——不是物理上的踢动,而是某种能量脉动,像是小规模的心电感应。
"它知道发生了什么,"苏雨晴轻声说,"而且...它在学习。每当我使用能量,它在模仿。程墨,这可能就是凯勒说的'桥梁'能力。"
这个认知既神奇又可怕。他们的孩子尚未出生,就己经在适应这个危险的世界,发展出连他们自己都不完全理解的能力。
"第七节点..."程墨突然说,"凯勒提到'唤醒'。你认为那里有什么?"
苏雨晴闭上眼睛,似乎在倾听远方的声音:"混乱...痛苦...某种古老的东西正在苏醒。不是守望者...比它们更古老。守望者像是...监狱守卫。而这个囚犯即将越狱。"
程墨想起凯勒狂热的话语——"地球的真正主人"。如果雾只是信使,那么谁才是真正的威胁?而他们的孩子,为何被称作"终极桥梁"?
"我们需要答案,"他决定,"而洞穴不是终点。一旦确认安全,我们必须前往第七节点。"
苏雨晴没有立即回应。她的目光越过洞穴入口,望向北方地平线上异常的紫色光晕:"如果去那里...我们可能不再是我们自己。胎儿尤其危险。"
"但如果不去,我们永远活在恐惧中。"程墨握住她的手,"而且...张立伟和其他人的牺牲需要有意义。"
苏雨晴最终点头同意。她的手与程墨的交叠,放在微微发光的腹部。三个人——两个半转化的人类和一个尚未出生的新生命——在沉默中达成了共识。
洞穴外,阳光终于驱散了部分雾气,照亮了崎岖的山路。那条路向北延伸,通往未知的第七节点,通往真相,也可能通往毁灭。
程墨不知道选择这条路是否正确。但在这个被雾改变的世界里,有时候前进是唯一的选择,即使前方是更深的迷雾。
清晨。程墨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苏雨晴不安的睡颜——她眉头紧锁,紫色纹路在面颊上不规则地脉动,像是体内有场无声的风暴。
他轻轻起身,尽量不惊动她。过去三天在洞穴中的生活教会了他珍惜这些短暂的平静时刻。外面的世界仍在崩塌,但这里,至少暂时,近百名幸存者找到了喘息之机。
程墨轻手轻脚地走向洞穴深处的水源——一处从岩缝中渗出的清泉。排队取水的人们默默让开位置,眼中混合着敬意和某种新的情绪...几乎是敬畏。自从张立伟牺牲后,程墨和苏雨晴成了定居点无可争议的领导者,尤其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胎儿的事。
"昨晚又有三个感知到北方信号,"马工程师悄声告诉他,递过一个简陋的金属杯,"都是转化程度超过30%的。他们说信号变得更...清晰了。像是一种召唤。"
程墨喝了口水,冰冷刺骨:"苏雨晴也是。她睡梦中会无意识回应,我不得不整晚握着她的手保持连接。"
"胎儿的影响?"
"一定是。"程墨看向仍在睡梦中的苏雨晴,"林医生说成长速度己经达到正常的两倍。按这个进度,再有五个月就会出生...如果她能坚持那么久。"
马工程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拍程墨的肩膀:"早会一小时后开始。我们需要决定下一步。"
程墨点头,回到苏雨晴身边。她现在己经醒了,盘腿坐着,双手轻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这个变化是最近两天才出现的。虽然只有轻微凸起,但对他们而言意义重大。
"它昨晚又活跃了,"苏雨晴轻声说,"不只是回应北方信号...更像是在尝试解读。"
程墨跪在她面前,手掌覆在她的手上。虽然还感觉不到胎动,但能感知到微弱的能量脉动,像是遥远的心跳。"凯勒说它是'终极桥梁'...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
"不确定。但它的能量特征...与我们都不一样。"苏雨晴指向自己腹部的纹路,"看这个模式。不是单纯的紫色,而是混合了守望者的蓝色。像是两种能量的完美平衡。"
确实,那些纹路呈现出罕见的紫蓝色调,在昏暗的洞穴中微微发亮。程墨想起自己体内的标记蛋白——那个凯勒多年前植入的"实验"。如果胎儿继承了这种特质,又加上苏雨晴的转化体特性...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他说,"关于第七节点,关于守望者网络,关于...地下那个存在。"
苏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程墨,如果...如果我变得不像我了,你必须保证优先保护孩子。无论我变成什么。"
程墨想反驳,但洞穴入口处的骚动打断了他。警卫押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进来——陌生人,但不是收割者。他看起来更像流浪多日的难民,眼睛布满血丝,嘴唇干裂。
"东边来的,"警卫报告,"说有机密信息只告诉领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