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递给她一瓶水。苏雨晴接过，但没有立即喝，而是将瓶子在手中转动，观察水在容器中的流动。"我能看到水分子，"她轻声说，"它们的运动...很美。"
程墨咽了口唾沫。眼前的苏雨晴越来越不像他几天前遇到的那个生物学家，而像是某种...其他存在。但当她看向他时，眼中仍然有他能认出的情感——恐惧、困惑，和一丝恳求理解的希望。
"守望者告诉了我更多事情，"苏雨晴放下水瓶，"关于雾的本质。"
程墨坐首身体："它是什么？"
"一种生命形式，但不同于我们理解的任何生命。"苏雨晴的紫色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烁，"它来自地球深处，非常古老，比人类历史久远得多。大多数时间处于休眠状态，周期性地...活跃。"
"像火山？"
"不完全是。更像是...蜕皮。"苏雨晴寻找着合适的词语，"地球对它们而言就像是一个生物体，而雾是它的...免疫系统，改变环境以适应真正的居民。"
程墨感到一阵寒意："真正的居民？"
"守望者没有清晰的图像。只有一种感觉...巨大，古老，完全不同于我们。"苏雨晴摸着自己颈部发光的纹路，"人类只是...偶然。地球表面的短暂过客，在它们漫长的沉睡周期中出现的小意外。"
倒计时无声地跳动着：02:05:19...02:05:18...
程墨试图消化这些信息。如果苏雨晴——或者说守望者——说的是真的，那么人类对地球的主权只是一种幻觉。真正的主人正在醒来，而雾只是前兆。
"军方知道这些吗？"他突然问。
苏雨晴愣了一下："我不确定。守望者显示了一些片段...军方设施深处有类似符号的东西。他们可能在研究，甚至尝试控制雾。"
程墨想起那些穿防护服的士兵。他们的装备看起来确实像是为这种情况准备的。"如果他们知道，为什么不警告公众？"
"也许他们不知道全部真相。或者..."苏雨晴的声音变得更轻，"他们认为牺牲一部分人是值得的，只要能获得控制雾的技术。"
这个可能性让程墨胃部扭曲。他回想起自己在气象局工作时听说过的一些传言——军方秘密资助的大气实验，突然取消的研究项目，几个失踪的科学家...
"守望者..."他指向球体内壁，"它上面的符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雨晴将手放在内壁上交流。蓝光波动，形成一系列符号的投影。"这些？"
程墨仔细查看。其中一个符号特别眼熟——一个圆圈内接三角形，每个角上有一个小点。"就是这个！我在一份机密气象报告中见过。那是军方的高层大气实验项目代号。"
"守望者说..."苏雨晴皱眉，"它被放置在这里的时间比人类文明久远。但符号的相似性...不是巧合。"
程墨心跳加速："你是说军方发现了守望者，然后模仿它的符号？"
"或者..."苏雨晴的紫色瞳孔收缩，"他们唤醒了什么本应继续沉睡的东西。"
倒计时降至01:47:22。时间在流逝，而谜团却越来越多。
苏雨晴突然痛苦地弓起身体，紫色纹路在她皮肤下剧烈脉动。"它们在呼唤...越来越强..."她咬着牙说，"雾中的东西...它们知道我在这里。"
程墨扶住她，惊讶于她身体的温度变化——时而冰冷如雾，时而灼热如火。"坚持住，别听它们的。"
"太难了..."苏雨晴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再次刺入皮肤，留下带着紫色分泌物的伤口，"就像脑子里有千万个声音在尖叫..."
程墨忍痛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话，讲述他记得的任何事情——大学时的趣事，第一次看到龙卷风的经历，甚至他母亲做的难喝的番茄汤。任何能让她分心的事情。
渐渐地，苏雨晴的呼吸平稳下来。她松开手，看着程墨手臂上的伤痕。"又伤害你了..."她内疚地说。
"小伤而己。"程墨勉强笑笑，"比起外面的情况，这点伤算什么。"
苏雨晴突然凑近，闻了闻他的伤口。"有趣..."她轻声说，"你的血...它对雾有抗性。守望者是对的，你是异常者。"
程墨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雾无法识别你的生物特征。就像...伪装。"苏雨晴的紫色眼睛闪烁着思考的光芒，"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守望者对你特别关注。"
"我以为它关注的是你，因为你在转化。"
"我们两个都是。"苏雨晴指向倒计时，"当时间归零，我们必须做出选择。接受转化，或者尝试离开。"
程墨摇头："我不会让你加速转化。那代价太大了。"
"如果这是唯一活下去的方法呢？"苏雨晴反问，"如果我能因此帮助更多人呢？"
"失去你的人性不是答案！"程墨声音提高，"一定还有其他方法。守望者说我是异常者，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苏雨晴沉默了一会儿。"守望者显示了一种可能性..."她最终说，"我的转化己经开始了，不可逆转。但如果...如果你的一部分能与我共享，可能会减缓过程，让我保留更多人类特性。"
"我的一部分？"程墨困惑地问，"什么意思？"
"血液交换。"苏雨晴指向他的伤口，"你的血有抗性。如果少量进入我的系统...可能会形成某种平衡。"
程墨思考着这个提议。听起来比苏雨晴完全转化要好，但仍然有风险。"安全吗？对你，对我？"
"不确定。"苏雨晴诚实地回答，"但守望者认为成功率在40%左右。"
"那失败呢？"
"我可能会...加速变异。或者你的抗性会被破坏，变得对雾敏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