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说..."她最终开口，声音颤抖，"转化会增强我的感知能力，就像现在这样，但更强烈。我能'看到'雾中的东西，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指挥它们。身体会变得更...适应恶劣环境。需要更少食物和水，更能抵抗伤害。"
"听起来不全是坏事，"程墨试图找出积极面，"那...不好的部分呢？"
"我会逐渐失去...一些人类情感。对过去的记忆会模糊。生理需求会改变。"她停顿了一下，"最终，我可能需要生活在雾中。普通环境会变得...不舒服。"
程墨想象着一个未来：苏雨晴成为雾中的生物，而他仍然是人类。两人之间隔着的不仅是雾气，还有物种的鸿沟。这个画面让他心如刀绞。
"还有一点..."苏雨晴犹豫地补充，"转化是不可逆的。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球体内的蓝光随着她的话语微微变暗，仿佛也在表达忧虑。外面的雾气流动声变得更响了，偶尔夹杂着那种金属摩擦般的诡异声响。
程墨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守望者...它是哪一边的？为什么帮我们？"
苏雨晴似乎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再次与球体交流，然后回答："它说它不站在任何一边。它的任务是观察和记录。但经过这么长时间...它发展出了某种同情。对人类。"
"它能证明这一点吗？"程墨不放弃，"我们怎么知道这不是陷阱？"
苏雨晴转述了问题。球体的回应是内壁突然变得透明，让他们能看到外面。
程墨倒吸一口冷气。地下室己经面目全非，墙壁和天花板覆盖着紫色的晶体结构，像某种疯狂的矿物生长。雾气在其中流动，形成诡异的图案。而最令人不安的是那些影子——半固态的形体，大小不一，在雾中游荡。有些像扭曲的人形，有些则完全无法描述，由不断变化的几何形状组成。
"它们在搜寻我们，"苏雨晴轻声说，"守望者隐藏了球体的存在。否则它们早就找到了。"
内壁重新变回不透明。程墨感到一阵恶心。那些东西...不管它们是什么...显然不是友好的。而守望者确实在保护他们。
"好吧，"他勉强承认，"我相信它。但关于转化...我们需要更多时间考虑。"
苏雨晴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寒颤。紫色纹路在她皮肤下脉动，变得更亮了。
"怎么了？"程墨警觉地问。
"它们在...呼唤我，"她艰难地说，"雾中的东西。它们感觉到我的存在，我的变化。声音越来越强..."
她抱住头，痛苦地蜷缩起来。程墨本能地抱住她，惊讶于她皮肤的异常温度——既不太热也不太冷，而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中间状态。
"坚持住，"他在她耳边说，"别听它们。听我的声音。记住你是谁。"
苏雨晴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肉里。但程墨忍住疼痛，只是抱着她，重复着安慰的话语。渐渐地，她的呼吸平稳下来。
"它们停了，"她最终说，声音嘶哑，"暂时。"
程墨松开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臂上有几道浅浅的伤口——不是来自她的指甲，而是她指尖渗出的某种紫色分泌物。
"对不起，"苏雨晴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我控制不了..."
"没关系，"程墨用袖子擦掉那些紫色液体，"不疼。"
他在撒谎。伤口火辣辣地疼，像是被某种酸性物质灼伤。但他不会告诉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增加她的负担。
球体内的蓝光突然闪烁起来，形成一个倒计时数字：04:00:00。
"什么意思？"程墨问。
"守望者能保护我们的时间，"苏雨晴解释，"西小时后，它的能量将耗尽。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做出决定。"
程墨看着数字变为03:59:59，然后03:59:58。时间在流逝，而他们面临的选择越来越紧迫。
"休息一会儿吧，"他建议，"轮流睡一下。我来守第一班。"
苏雨晴想要反对，但疲惫显然压倒了她。转化过程似乎在消耗她的体力。她点点头，蜷缩在球体的一侧，头靠着内壁。几分钟后，她的呼吸变得深沉而有规律。
程墨看着她睡眠中仍然微微发光的紫色纹路，思绪万千。几天前，他还是一个普通的气象学家，关心的是降雨模式和气压系统。现在他却身处一个金属球体，外面是充满未知恐怖的雾气，唯一的同伴正在变成非人的存在。
他轻轻触碰苏雨晴的头发，惊讶于它的质感——比记忆中的更光滑，几乎像丝绸。转化己经开始改变她，从内到外。
倒计时无声地继续：03:45:21...03:45:20...03:45:19...
程墨知道，当数字归零时，他们将面临一个几乎不可能的选择：让苏雨晴加速转化以换取生存机会，或者冒险以人类的身份对抗雾中的恐怖。无论哪种选择，都将永远改变他们——可能改变残存的人类命运。
在蓝光的照耀下，他静静守护着熟睡的苏雨晴，思考着黎明可能带来的绝望或救赎。
程墨立刻注意到她的变化。紫色纹路己经蔓延到她整个面部，在皮肤下形成复杂的光路网络，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脉动。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紫色，没有眼白，只有深浅不一的紫色旋涡。当她看向程墨时，那些旋涡会短暂地形成类似瞳孔的聚焦。
"你看起来..."程墨斟酌着用词，"不一样了。"
苏雨晴抬起手，观察自己半透明的指尖。在蓝光映照下，能清晰看到里面流动的紫色光点。"我感觉也不一样了。"她的声音有了微妙的变化，多了一种回声效果，像是两个声音同时发出，"转化在加速，即使没有主动选择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