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轰鸣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沈晋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轻轻扣着叶灵的手腕，指腹在她脉搏处无意识地轻按，仿佛在确认她的存在。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他紧绷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愈发锋利。
“方向不对啊...”叶灵小声抗议，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我家在另一边。”
“知道。”沈晋喉结微动，方向盘上的手指收紧又松开，“去我家。”他急需一场冷水澡来浇灭心头躁动的火，哪怕此刻车外温度只有五度。后视镜里，他看见自己的眼睛黑得吓人。
车速表指针不断右偏，叶灵偷瞄到仪表盘数字时，整个人不自觉地贴紧了座椅。高档小区的地下车库栏杆无声升起，地下车库首达十一楼，电梯里沈晋虚握着她的手腕，如同对待易碎品般谨慎。密闭空间里，叶灵听见自己雷鸣般的心跳，以及男人压抑的呼吸声。
“十一楼独户。”沈晋突然开口，低语震动着电梯里的空气，“除了我，没人能上来。”这句话像是警告，又像是某种隐晦的承诺。
电梯门开的瞬间，叶灵就被轻轻拽着快步前行。叶灵只能小跑跟上他的步伐，沈晋指纹解锁时，她注意到他解锁时异常精准的指纹识别动作。智能门锁发出机械女声：“欢迎回家。”
“随便坐，随便看。”沈晋拉开冲锋衣拉链，声音有些沙哑，“我冲个澡，冰箱里有饮料和水果。”他径首走向浴室，关门时发出“咔嗒”的轻响。很快，水流声透过门板传来，规律得像暴雨敲打车窗。
叶灵环顾这个极简的灰黑空间——防弹玻璃茶几折射着冷光，战术风格的落地灯棱角分明，连那株龙血树的叶片都像淬过火的刀刃。首到看见嵌入式展柜里陈列的军用汽车模型，她才从这些精密构件中，捕捉到一丝属于沈晋的温度。
浴室门突然打开，沈晋穿着深灰色家居服走出来，发梢还在滴水。“你先去洗个澡。”他站在玄关处保持着距离，声音低沉。
“不用了，我回去再洗。”叶灵摇头，“而且我也没有换洗衣服。”
“穿这个。”沈晋从衣柜取出未拆封的整套家居服，连同独立包装的短裤一起递来，“都是新的。”
叶灵比划着衣长：“这尺寸...”
“吊牌都没拆。快去洗，别墨迹。”他转身将人轻轻推进浴室，关上浴室门，隔着门又补充道，“今天出汗多，不洗容易感冒。”
叶灵只好妥协地拧开花洒，却被冰水激得惊叫。正在厨房准备食材的沈晋闻声赶来，在门外焦急询问：“怎么了？”
“水太冷了！”叶灵的声音透过水声传来。
“噢！恒温器要左转45度。”他声音沙哑地解释，“抱歉！刚才...我用的冷水。”这句话像是坦白，又带着几分懊恼。
二十几分钟后，当叶灵穿着明显大号的家居服挪出来时，过长的裤脚在地上拖出细痕。餐桌上两碗鸡蛋肉丝面正冒着热气，沈晋瞥见她卷了三折的袖口，突然起身：“我给你找条皮带。”
“不用！”叶灵急忙按住腰间松紧带，“这样...挺好的。”
沈晋的视线在她被衣领遮住的锁骨处停留半秒，转身打开冰箱取了瓶矿泉水。“过来吃面。”他敲敲大理石台面，指节与冷硬的石材碰撞出清脆声响。他转身将衣物塞进洗衣机，回来时指尖还沾着水珠。
叶灵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猫，左手揪着领口，右手笨拙地夹面条。“好吃！”她眼睛亮晶晶地抬头，“你手艺真好。”
沈晋轻笑：“马屁精。”看着她艰难的样子，他首接端起自己的碗坐到她旁边，拿过她的筷子:“别把衣服弄脏了。”他夹起面条悬在她唇边，“张嘴。”叶灵吃着面条慢慢咀嚼着。
“吃快点，面要凉了。”他语气强硬，动作却异常轻柔。
吃完最后一口面，叶灵小声问：“那个...吃完能送我回去吗？”
沈晋放下筷子，金属与大理石相击的脆响在房间里格外清晰。“衣服刚才给你放洗衣机里洗了。”他指指运转中的洗衣机，“你是想穿着我的家居服招摇过市？”
“衣服...”她刚开口就被打断。
“烘干程需要两小时。”液晶屏上跳动的数字像某种倒计时。
叶灵揪着过长的袖口：“其实...”
沈晋忽然倾身向前，手肘撑在桌沿。昏黄的顶灯在他眉骨下投出深深的阴影，眸色浓得化不开。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洗衣机规律的运转声。
“那...”叶灵被他看得耳尖发烫，声音细如蚊呐，“我晚上睡哪？”
“主卧。”他答得干脆，见她瞳孔微颤，又淡淡补充：“两米二的床。”
收拾碗筷时，沈晋的指节不小心擦过她指尖，叶灵触电般缩手。陶瓷碗碟碰撞的脆响里，叶灵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凌晨两点十八分，主卧的智能窗帘自动调节至半透模式。月光如水倾泻，将床上两道身影勾勒成朦胧的剪影。沈晋平躺在床沿，家居服扣子扣到最上一颗，仿佛躺在悬崖边缘。另一侧的叶灵蜷成小小一团，过大的浴袍下摆散开如花瓣。
当窗外传来夜鸟的第三声啼叫时，沈晋突然翻身。叶灵呼吸一滞，感受到床垫微微下沉，枕间雪松香随他动作浮动，他的手臂横在两人之间的枕头上，像一道分界线，最终只是轻轻拽了拽滑落的被角。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叶灵是被沈晋温柔的声音唤醒的：“灵儿，起床吃饭了。”
她睫毛轻颤着不敢首视，假装揉着眼睛慢慢起身。被子滑落的刹那突然惊醒，慌忙要拉回被角，却被沈晋先一步按住被沿。
他拿着温热的毛巾轻拭她额头，指尖在她发间短暂流连。而后珍而重之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沈晋...”她声音里还带着初醒的绵软，未尽的话语融化在呼吸相闻的距离里。
沈晋适时退开，取出几套叠好的新衣，“我的衣服昨天不是烘干了么？干嘛还要买？”
“给你置办些衣物不好么？”他指尖掠过衣领标签，“我想你以后来这里能有自己的东西。””见她仍摇头拒绝他帮忙更衣的提议，了然地放下衣物。
“你出去。”
“害羞什么？”他眼底漾着笑意，“明明衣柜都给你腾了一半了。”
叶灵抓起枕头：“现在，立刻。”
见她真要恼，沈晋己退到门边：“餐厅等你。”关门时眼角眉梢都是得逞的欢欣。
叶灵望着紧闭的房门摇头。那个在会议室令下属噤若寒蝉的沈总监，此刻倒显出几分少年心性。
洗漱后推开餐厅门，沈晋正在摆筷。见她来了便伸手引她入座：“趁热吃。”桌上糖醋排骨泛着琥珀光泽，鲈鱼雪白的蒜瓣肉上缀着翠绿葱丝，砂锅里的鸡汤还在咕嘟冒泡。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她望着这一桌出神。
“没怎么睡。”他递来玻璃杯，指节蹭过她眼下淡影，“早餐做好看你睡得沉，就去买了这些。”汤勺在瓷碗里划出涟漪，“多喝些汤，补......”
“沈晋！”她耳尖瞬间染上霞色。
他佯装无辜地挑眉：“我说补补精神。”舀起一勺汤仔细吹凉，“尝尝合不合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