辐射区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领口时，叶沉舟的推演值突然开始发烫。
他抬手示意队伍停下，耳尖动了动："左前方三十米，有金属摩擦声。"
"是小刚的人？"大壮把弩箭上弦，目光扫过周围的废车残骸。
他喉结滚动，上个月弟弟因缺药惨死的画面在眼底晃了晃，手指扣紧弩柄的关节泛白。
"比他麻烦。"叶沉舟摸出短刀，刀尖指向左侧的水泥管道。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推演值像烧红的炭块贴着太阳穴——三秒后会有七道身影，为首的刀疤男举着霰弹枪。
他舔了舔后槽牙，前世被推下辐射坑前，那个"好兄弟"也是用这种算计的眼神。
脚步声就是这时响起的。
七道身影从管道后转出，为首的正是小刚。
他脸上还留着前晚被叶沉舟划的刀痕，霰弹枪枪口冒着火："叶沉舟，李明议员说了，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叶沉舟突然推了小虎一把。
少年后背被推得踉跄，伤口还在渗血的手本能揪住破布，却在触到叶沉舟掌心温度的瞬间反应过来——东南方两公里外有废弃排水渠，是三天前系统物资定位技能标出的安全路线。
"往东南跑！"叶沉舟吼得声线发哑，眼角余光瞥见小虎愣了零点三秒，随即撒腿狂奔。
少年的破鞋踩在碎石上噼啪作响，像根引信点燃了小刚的怒火。
"追！
敢跑就崩了他！"小刚踹开脚边的生锈油桶，油桶滚出去两米撞在废车上，发出闷响。
他带的六个手下有三个追小虎，剩下西个端着枪逼近叶沉舟所在的废卡车。
叶沉舟拽着老王钻进车底时，后颈被碎石蹭出一道血痕。
老王的铁棍在车底刮出刺耳鸣响，他凑到叶沉舟耳边，声音压得像蛇信："你早料到他们会追小虎？"
"不然怎么叫'因果推演系统'。"叶沉舟抬头，透过卡车顶棚的破洞看见辐射区特有的紫灰色天空。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推演值正以每秒两点的速度消耗——他需要确认小虎的逃跑路线是否被完全吸引，确认小刚的手下是否分散。
远处传来红尾蝎的嘶鸣，像根绷紧的弦，在他耳中震出兴奋的颤音。
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红尾蝎的毒腺能换三箱抗生素，尾刺能做高级弩箭。
叶沉舟摸了摸怀里的技能卡，变异兽弱点分析的边角被体温焐得温热，卡片背面系统标注的"红尾蝎神经节位置：头部第三对复眼下两厘米"还在发烫。
"哥！"前方突然传来小虎的低语。
少年趴在排水渠入口，脏乎乎的手扒着青苔，眼睛亮得像星子，"排水渠通了！"
叶沉舟拍了拍老王的肩，率先爬进排水渠。
潮湿的霉味里，他听见大壮在车外闷哼一声——那是用弩托砸晕了个落单的手下。
小红的笔记本被她用嘴咬着，正蹲在另一辆废车后给伤员包扎，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动作比教科书还利索。
真正的狩猎，这才开始。
三小时后，当叶沉舟扛着红尾蝎的毒腺钻出排水渠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大壮背着半人高的尾刺，每走一步都震得地面发颤；小红的药箱鼓得快爆开，里面塞着从蝎巢里翻出的止血棉；小虎的破布上多了块变异晶核，那是从蝎王尸体里挖出来的，在他掌心泛着幽蓝的光。
安全区的钢铁穹顶在视野里逐渐清晰，叶沉舟摸了摸腰间的物资箱——系统奖励的三箱抗生素还在，足够救下二十个像大壮弟弟那样的伤员。
他喉咙发紧，前世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医疗舱外护士摇头时，母亲攥着空药瓶的手。
"哥，那是张涛议员的车！"小虎突然拽他袖子。
黑色装甲车停在安全区入口，车侧印着"秩序议会"的银纹。
车窗降下，张涛探出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他们肩上的物资，嘴角扯出个淡笑："叶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集会厅的吊灯在头顶晃，叶沉舟把红尾蝎的毒腺拍在桌上。
玻璃罩下，橙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动，倒映出张涛瞳孔里的暗芒。
"李明这月往黑市运了八批抗生素。"张涛推了推眼镜，从公文包里抽出一沓照片，"每批都标着'赈灾物资'，但接收人是他私人名下的'星火贸易'。"照片里，小刚正把贴着红十字的箱子搬进黑色货车，车尾的"星火"标志被拍得清清楚楚。
叶沉舟的推演值开始发烫。
他闭眼回溯——三天前在黑市，小丽说"最近药价涨得邪乎"；昨天老马递给他的情报里，"星火"的运输路线突然改道；还有今早系统因果任务弹出的"揭露伪善者的物资黑链"。
所有线索像拼图般在脑海里咔嗒对齐。
"他需要更多'生存债'。"叶沉舟睁开眼，指节敲了敲照片里的货车，"B级管理者每月要交三百份物资，但光靠安全区税收不够。
所以他用赈灾名义骗资源，再高价卖给需要交生存债的C级议员。"
张涛的喉结动了动："你怎么知道......"
"系统说的。"叶沉舟没解释太多，指尖划过推演值面板——剩余127点，足够回溯三次关键事件。
他抽出张涛的钢笔，在地图上圈出集会广场："明天正午的集会，你公开这些照片。
我需要你安排......"
"哥，仓库那边有动静！"
门被撞开，大壮的声音带着喘。
他身后跟着小红，女孩的白大褂沾着血，怀里还抱着个昏迷的拾荒者："是小刚的人，他们往仓库扔了燃烧瓶！
老王被钢筋砸到腿了！"
叶沉舟的瞳孔骤缩。
系统警报声在脑海里炸响，推演值疯狂跳动——他漏掉了李明的反扑时间！
前世就是这样，总以为算无遗策，结果被最信任的人在背后捅刀。
"小虎，去黑市找老马调监控，查小刚的人从哪来。"叶沉舟抓起桌上的短刀别在腰间，"小红，带伤员去医疗站，用我给你的抗生素。
大壮，跟我去仓库。"
仓库的浓烟还没散，老王坐在地上，左腿被压在变形的货架下，额角的血把灰白的头发黏成一绺。
他看见叶沉舟，反而笑了："那几个小兔崽子跑了，我砸了他们两辆摩托。"
叶沉舟蹲下身，指尖按在老王腿骨上。
没骨折，但淤青己经漫到膝盖。
他摸出系统奖励的止痛药塞进老王嘴里，转头对大壮说："拆货架。"
钢铁扭曲的声音里，叶沉舟的推演值消耗到98点。
他回溯十分钟前——仓库外的脚步声，三个人的呼吸频率，其中一个有跛脚。
是小刚的手下阿辉，上个月在拍卖会被叶沉舟拆穿卖假药。
"他们还会再来。"叶沉舟把老王背起来时，后颈的汗浸透了衣领，"今晚开始，仓库每两小时换岗，小红负责登记进出物资，大壮守前门，我和小虎守后门。"
"明白。"大壮把铁棍在掌心转了个花，火星子从烟熏的袖口冒出来，又被他拍灭。
凌晨三点，叶沉舟蹲在仓库屋顶。
月光透过穹顶的裂缝漏下来，照在他怀里的推演值面板上。
系统提示："李明将于明日集会前一小时，派五人小队拦截叶沉舟。"
他摸出短刀，在瓦片上刻下五道痕——对应五个拦截者的位置。
小虎缩在他旁边，抱着从黑市顺来的望远镜，突然压低声音："哥，西边巷口有动静！"
叶沉舟顺着望远镜看过去。
七个身影猫着腰往集会厅方向移动，带头的正是小刚。
他脸上的刀痕在月光下泛着青，霰弹枪斜挎在肩上。
"是来阻止我们参加集会的。"叶沉舟的指节捏得发白。
前世的记忆突然涌上来——也是这样的夜晚，"好兄弟"说去引开追兵，结果带回来的是变异兽群。
"小虎，你从东边绕，学红尾蝎的叫声。"叶沉舟把望远镜塞进少年手里，"他们最怕蝎群，会往南边跑。
我和老王从北边包抄。"
"那你呢？"小虎的声音发颤，手指抠着望远镜的皮套。
"我有推演值。"叶沉舟拍了拍他后背，"记住，跑的时候踩碎三个罐头盒，他们会以为是变异鼠。"
小虎点头，猫着腰消失在夜色里。
叶沉舟转身冲进楼梯间，老王正靠在墙根擦铁棍，看见他就挑眉："动手？"
"动手。"
当小刚听见东边传来红尾蝎的嘶鸣时，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他踹了手下一脚："往南跑！
蝎群追过来了！"
七个人刚跑到巷口，就听见北边传来金属摩擦声。
老王的铁棍砸在地上，震得灰尘簌簌落："跑什么？
见着蝎群就腿软？"
小刚的霰弹枪刚抬起来，叶沉舟的短刀己经抵在他后颈。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因果任务完成：让伪善者的爪牙暴露一次狼狈。
奖励推演值+50。"
"李明给你们多少钱？"叶沉舟的声音像浸了冰，"够买你们这条命吗？"
小刚的喉结滚动，冷汗顺着刀疤往下淌："他说......说只要拦住你，给每人十箱抗生素......"
"十箱？"叶沉舟笑了，"我给你们二十箱，现在带我们去集会厅。"
小刚的眼睛瞪得老大。
他身后的手下有两个蠢蠢欲动，叶沉舟的短刀往前送了半寸："包括治你脸上刀疤的药。"
"走！"小刚突然吼了一嗓子，带头往集会厅跑。
他的手下面面相觑，跟着狂奔的脚步踩碎了满地月光。
集会厅的霓虹灯在前方亮起时，叶沉舟摸了摸怀里的推演值面板——剩余143点。
系统提示："终极因果任务触发：在集会上揭露李明的阴谋。
成功则获得'因果操盘手'称号，失败则......"
提示音被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
叶沉舟抬头，看见张涛站在集会厅门口，金丝眼镜反着光，手里拿着个黑色U盘。
"我让人黑了李明的财务系统。"张涛扬了扬U盘，"里面有他这三年的所有交易记录。"
叶沉舟的心跳漏了一拍。
前世他到死都没见过这些证据，现在它们就攥在他手心里。
他看了眼手表，距离集会开始还有西十三分钟。
"进去吧。"张涛推开玻璃门，暖黄的灯光涌出来，照在叶沉舟沾着血的鞋尖上，"真正的决战，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