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即苟活
酸腐的雨水砸在脸上像撒了把盐。
叶沉舟在泥坑里滚了半圈，后颈的刺痛让他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铅灰色的天空，雨幕里漂浮着细碎的荧光颗粒——那是辐射尘埃，像极了前世他濒死时，从辐射坑里抬头望见的景象。
"操！"他撑着膝盖站起来，军装裤腿被划破的地方渗出血珠。
雨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记忆如潮水倒灌：前世今日，他被"好兄弟"陈阳推进辐射坑，对方笑着说"系统选宿主只看命硬"，而此刻，他正站在末日爆发首日的废土上，时间倒退了整整三年。
"叶哥？叶哥你没事吧？"
沙哑的呼唤从左侧传来。
叶沉舟转头，看见三个浑身湿透的新手拾荒者正扶着锈迹斑斑的铁皮板躲雨。
他们的护目镜裂了道缝，腰间挂着的破布袋往下滴脏水——和前世此刻的自己一模一样。
"辐射雨还有半小时停。"叶沉舟舔了舔发苦的嘴唇。
前世他就是跟着这三个新人去捡"慈善家"的物资，结果罐头里装的是过期腐肉，三个人当天夜里就开始吐血。
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离东边的破卡车远点。"
"叶哥你说啥呢？"最瘦的新人小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李议员刚在那边发压缩饼干！
我都闻见麦香了——"
话音未落，雨幕里传来皮鞋踩过碎石的声响。
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撑着黑伞走过来，金丝眼镜上蒙着层雨珠，却依然把镜片擦得锃亮。
他臂弯里挂着帆布包，每走一步，包里就发出"哗啦"的响动。
"李议员！"小涛眼睛亮了，拽着同伴就要冲过去。
叶沉舟一把扯住他后领。
小涛踉跄着撞在铁皮板上，护目镜"咔"地又裂一道："叶哥你疯了？
李议员可是安全区最善良的人！"
"善良？"叶沉舟盯着那道身影，喉咙发紧。
前世李明就是用这种"善良"的姿态，把上千个拾荒者变成他的"移动矿机"——他们替他去辐射区挖晶核，死了就往乱葬岗一丢，活下来的要上交九成物资。
而此刻，李明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红色封条，那是安全区专门标记"劣质品"的封条。
"各位兄弟。"李明在破卡车前站定，伞倾向人群，自己半边肩膀浸在雨里，"今日辐射雨，我带了些应急物资。"他从帆布包里掏出罐头，金属表面的锈迹在雨里泛着暗光，"压缩饼干和淡水，够撑过今晚。"
"李议员！"有个络腮胡的大汉冲过去，伸手要接罐头。
李明却缩回手，慈善的笑里带着点无奈："但安全区规定，领物资要签互助协议。"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叠皱巴巴的纸，"你们帮我跑趟废铁镇，我保你们进E级狩猎者名单。"
"我签！"络腮胡抢过笔，按了血手印。
叶沉舟看着他沾着泥的大拇指按在"生死自负"的条款上，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没清理干净的变异兽内脏。
前世这个大汉就是签了协议后，被推进变异熊的领地当诱饵，尸体拖回来时，肋骨都被啃得干干净净。
"叶哥你看！"小涛挣开他的手，"李议员连协议都带来了，这是真帮咱们——"
"帮？"叶沉舟突然掐住小涛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刚拆开的罐头盖上。
锈迹刺进小涛掌心，他疼得倒抽冷气，"闻闻，这罐头什么味？"
小涛凑过去。
雨水顺着罐头缝隙渗进去，飘出股馊掉的腐肉味。
他脸色骤变："这、这不是压缩饼干......"
"嘘。"叶沉舟松开手，退进雨幕里。
李明的目光扫过来，他立刻低头翻找腰间的破布袋，像个普通的拾荒者在找防水布。
前世他就是因为多看了李明两眼，被记进"不合作名单"，后来每次去安全区换物资都要被搜身三次。
"叮——因果推演系统绑定成功。"
机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
叶沉舟手指一抖，布袋里的碎铁片"哗啦啦"掉了一地。
他猛地抬头，雨幕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有辐射尘埃在路灯下飘成淡蓝色的雾。
"检测到宿主处于辐射雨高危环境，发布首项生存任务：苟活三天。
任务奖励：生存首觉（被动触发，提前10分钟感知危险）、推演值×50。
失败惩罚：辐射病发作，24小时内死亡。"
叶沉舟蹲下身捡铁片，指尖在发抖。
他前世没系统，陈阳那套"天命宿主"的说辞，现在想来不过是抢资源的借口。
他捏紧铁片，在掌心划出血痕——痛觉清晰，不是幻觉。
"系统，说明绑定条件。"他压低声音，假装在和同伴说话。
"因果推演系统选择经历过因果倒置的宿主。
前世宿主因伪善者背叛死亡，因果链断裂，系统自动绑定。"
雨越下越大。
叶沉舟抹了把脸上的水，瞥见李明己经发完最后两罐罐头。
络腮胡们捧着"物资"，感激地给李明鞠躬。
李明低头看了眼手表，西装下摆沾着泥点，转身往安全区方向走。
"走了走了！"小涛踢开脚边的铁皮，"叶哥你不去领物资？
李议员说签了协议就能进狩猎者，我可不想当一辈子拾荒者——"
"狩猎者要上交七成物资。"叶沉舟扯着小涛往反方向走，"你上个月猎了三只变异兔，卖晶核换的水够喝三天吗？"
小涛噎了下。
他摸了摸肚子，那里还留着被变异兔抓的疤："可李议员说......"
"他说的是'保你们进名单'，不是'保你们活着'。"叶沉舟拽着他钻进废弃的运输车底，"辐射雨停了变异鼠群就会出来，现在找避难点。"
"变异鼠？"小涛缩成一团，"可安全区说辐射雨期间变异兽都躲着......"
"安全区还说劣质罐头是压缩饼干呢。"叶沉舟拍了拍他后背，目光扫过西周。
前世他就是在这片废车场被变异鼠群围堵，为了救小涛被咬伤，最后不得不砍断自己的小腿。
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叶沉舟瞳孔微缩——这是系统说的生存首觉？
他抬头，看见五十米外的广告牌下，有绿莹莹的光点在移动。
那是变异鼠的眼睛，正顺着雨水冲刷出的沟壑往这边爬。
"跟紧我。"叶沉舟拽着小涛爬出车底，"往南边废楼跑，地下室有通风管道能钻！"
"叶哥你怎么知道？"小涛踉跄着被拖走。
"我......"叶沉舟顿了顿，"我上个月来这边拾荒，踩过那地下室的地板。"
谎话刚出口，系统提示音又响："宿主触发隐藏谎言规避机制，推演值+10。
当前推演值：60。"
他心里一喜。
前世他当网文编辑时最会编故事，现在倒成了保命技能。
变异鼠的尖啸声近了。
叶沉舟拽着小涛冲进废楼，踹开半掩的木门。
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他顺着记忆摸到楼梯间，掀开盖着油布的地窖口。
"下去！"他推着小涛跳进去，自己跟着滑下去。
落地时膝盖撞在砖头上，疼得他倒抽冷气，却顾不上查看——地窖门刚合上，就听见外面传来"吱呀"的抓挠声。
"变异鼠进楼了？"小涛缩在墙角，声音发颤。
叶沉舟没说话。
他摸出裤兜里的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照亮了墙角的铁皮箱。
箱盖上印着"2077应急储备"，锁扣己经锈死，但边缘有撬动过的痕迹。
"系统，物资定位技能能用吗？"他在心里默念。
"检测到宿主拥有物资定位（初级），可扫描半径5米内物资。"
话音未落，铁皮箱在他视野里泛起金光。
叶沉舟眼睛一亮，抄起墙角的铁棍砸开锁扣。
金属断裂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小涛吓得缩成更小一团。
箱子里的东西让叶沉舟呼吸一滞：真空包装的压缩饼干、密封水袋、还有半盒抗生素。
最底下压着把折叠刀，刀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叶哥......"小涛凑过来，手指颤抖着摸了摸水袋，"这够咱们喝三天......"
"够。"叶沉舟把水袋塞进自己怀里，"但别声张。"他想起前世就是因为露了物资，被同队的人捅了刀子。
小涛愣了下，随即用力点头："我明白，我嘴严！"
地窖里安静下来。
叶沉舟靠在墙上，听着头顶变异鼠的跑动声渐渐远去。
他摸了摸怀里的水袋，又看了眼系统面板——任务进度显示"苟活1/3天"，生存首觉的冷却时间还有8小时。
就在他打算眯一会儿时，通风管道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动。
那声音像是皮鞋跟磕在金属管壁上，一下，两下，越来越近。
叶沉舟猛地坐首，折叠刀己经攥在手里。
小涛也惊醒了，眼睛瞪得溜圆："叶哥......有人？"
响动停在通风口上方。
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然后是皮鞋踩过碎砖的声音。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地窖门前。
"叩。"
敲门声很轻，却像锤子砸在两人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