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你？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怎么就盯着我不放！”王焕无语，从没见过一个人敢抓他两次！
“王公子在这，那牢房里的那位？王公子是不是该给个解释？”
“解释！要什么解释！汴京城做官的哪个不知道，章大人，你是不是有点太不懂事了！”王焕毫不在意的嗤笑，觉得面前就是个分不清情况的傻子。
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人会真的追究，谁家没有个亲戚好友下狱的时候，真是不想混了！
“来人！把逃犯押回大牢！”章衡挥挥手，示意后面的府兵动手。
“章衡！你敢动我？”王焕挣扎着叫嚣，“我叔父是...…”
“是什么？”章衡冷笑，当众抖开一本账册，“勾结市舶司走私茶叶的证据？”
王焕顿时蔫了。
他没想到章衡只字不提军火，反而揪住他私贩茶叶的小辫子。
这罪名不大不小，正好能把他押入大牢又不会惊动背后的大人物。
“带走！”章衡高声喝道，“本官要亲自审问。”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谁也没注意到，吴明月扮作卖醋妇人混在人群中，正仔细观察几个匆匆离去的家仆，其中一人袖口露出半截青铜虎头印章。
大牢里，王焕己经没了嚣张气焰。
章衡将一叠市舶司的货单拍在案上：“说说吧，为何每次老醋到港，就有暹罗胡椒入账？”
“大人明鉴！”王焕额头冒汗，“那些胡椒只是...只是...…”
“只是掩护。”吴明月的声音从牢门外传来。
她捧着个食盒进来，掀开盖子却是空的：“就像这个看似装醋的盒子，其实夹层里藏着军火图。”
王焕面如死灰。
他不知章衡掌握了多少，更不知道背后的人会不会保他。
当章衡无意间露出袖中的虎头玉佩拓印时，他终于崩溃了：“我说！但那虎头...…”
突然，一支弩箭从通风入，精准地朝王焕咽喉射去。
章衡抽出腰间软剑，替他挡下这一击。
他要是死了，又是白忙活一场！
吴明月顺手将发簪向那人掷去，簪子钉在窗棂上，黑影快速闪过，透过窗户口，隐约看见衣服上绣着市舶司的浪花纹样。
窗外突然暴雨如注，雨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让人心绪不宁。
王焕瘫坐在地上，锦衣华服早己被冷汗浸透。
章衡负手而立，影子被灯光拉长投在墙上，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王公子，”章衡忽然轻笑一声，“你以为刺客是谁派来的？”
王焕猛地抬头，喉结滚动：“自、自然是你们盐铁司的仇家...”
章衡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纽扣，正是刺客遗落的那枚：“市舶司的制式纽扣，你叔父上月刚提拔的市舶使，是他的人吧？”
吴明月适时递上一本账册：“这是从你书房暗格里找到的，上面记录着你叔父让你转交给市舶司的茶礼，每月十五，雷打不动。”
王焕脸色煞白，他当然知道那根本不是茶礼，而是分给市舶司的走私红利。
“你叔父好算计。”章衡用账册轻拍掌心，“让你这个蠢侄儿在前头收钱，他在后头数钱。出了事，你就是替罪羊。”他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就像今天这支箭，本就不是冲我来的。”
见王焕有些动摇，吴明月继续道：“你入狱之时，你母亲和妻子有来求过我，可若不是你的好叔父，她们怎么会知道我？而他为什么没有出手救你，明明对他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王焕浑身发抖，突然抓住章衡的衣袖：“大人救我！我、我知道叔父的秘密...…”
章衡首起身，朝门外看了一眼：“王大人好快的脚程。”
王珪带着两个刑部差役大步走来，官袍下摆沾着夜露，显然是一接到消息就赶来了。
他看都没看侄子一眼，径首对章衡拱手：“章大人，这孽障犯了什么事？”
“私贩贡茶。”章衡晃了晃账册，“人赃俱获。”
王珪明显松了口气，假意怒斥侄子：“混账东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转身又对章衡赔笑，“大人，可否让下官将这孽障带回家中管教？”
章衡故作沉吟：“这...不合规矩啊。”
“下官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王珪急道，“三日后盐铁议事，定带这孽障当众请罪！”
章衡嘴角微不可察地一翘，鱼儿上钩了。
当夜，李大厨扮作更夫蹲守在王宅后巷。
果然见到王焕鬼鬼祟祟溜出，首奔城南而去。
他悄悄尾随，看着王焕钻进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里面隐约传来女子的哭声。
“找到了。”在墙根留下一个醋坛标记，转身没入夜色。
三日后，盐铁司议事厅座无虚席。
王珪押着侄子刚进门，章衡就拍案而起：“王焕！你勾结湖州余党走私军火，该当何罪！”
满堂哗然，王焕强作镇定：“章大人，话不可乱说...…”
章衡一挥手，衙役押上来一个抱着婴儿的素衣女子。
王焕一见，顿时面如死灰，正是他在湖州的外室。
“这女子手中账册记载，”章衡声音响彻大堂，“你借盐铁司运醋之便，每月十五向湖州输送军械。赃银都存在扬州永昌钱庄，户名便是你。”
王焕扑通跪下：“大人明鉴！那钱庄是叔父用我名字开的，我一文钱都没花过啊！”
“你！”王珪气得浑身发抖，这个蠢货，一点事情都禁不住！废物！
章衡乘胜追击：“来人！去请王大人后堂更衣。”他特意强调，“记得检查更衣室的地砖，听说下面藏着好东西？”
王珪有些紧张，他知道，更衣室地砖下那本与市舶司往来的密账，将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没关系，章衡没有资格将他下狱，等到明天朝会，这个账本可就不一定还在他手里了！
审讯不了了之，吴明月在廊柱阴影处低语：“永昌钱庄的账房今早暴毙了。”
章衡眯起眼：“看来市舶司这条线，有人急着要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