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混合着不知是血还是酒的液体，顺着顾晗的额角蜿蜒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像个破布娃娃般被两个安保人员架着胳膊，从庆功宴的后门拖拽出去。身后宴会厅里传来的交响乐声越来越远，只剩下皮鞋踩在湿漉漉台阶上的滑腻声响。
“顾总，您的车在那边。” 其中一个安保人员的声音毫无感情，仿佛在搬运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顾晗想挣扎，却发现西肢像灌了铅般沉重，心脏部位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他模模糊糊地看见自己的迈巴赫停在停车场角落，车灯在雨幕中晕开两团昏黄的光。
就在他即将被塞进后座的瞬间，一阵熟悉的女人笑声穿透雨幕传来。顾晗猛地转过头，透过雨帘，他看见周若曦正站在宴会厅的落地窗前，挽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男人他认得 —— 是最近频繁出现在晗星集团的投行经理，也是周若曦口中的 “合作伙伴”。
“亲爱的，这下子总算把那个蠢货踢出去了。” 周若曦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顾晗也能清晰地听见，“等明天公告一出，晗星集团就彻底是我们的了。”
“还是你厉害，” 男人的声音带着谄媚的笑意，伸手揽住周若曦的腰，“当初我还担心他不肯签那份委托协议，没想到你早就把他的签名模仿得一模一样了。”
“跟了他这么多年，这点小事还办不成？” 周若曦娇笑着拍打男人的胸膛，“不过说真的，刚才看他那副震惊的样子，我心里还真有点…… 痛快！”
他们的对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顾晗的心脏。原来一切都是预谋好的，从结婚那天起，或许甚至更早，周若曦就在编织这张巨大的网，等着他自投罗网。他想起自己曾经对她的信任，想起那些深夜里为了公司发展共同描绘的蓝图，只觉得一阵荒谬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开车！” 周若曦似乎察觉到了顾晗的目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司机立刻发动了汽车，轮胎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
顾晗被扔在后座上，身体随着汽车的启动剧烈晃动。他挣扎着抬起头，透过车窗，看见周若曦正依偎在那个男人怀里，对着他的方向露出一个冰冷的、胜利者的微笑。那笑容像寒冬腊月里的冰水，顺着他的脊椎浇下，瞬间让他浑身冰冷刺骨。
汽车驶入雨幕，城市的霓虹灯在窗外飞速掠过，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带。顾晗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体温也在急剧下降，仿佛整个人都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和寒冷吞噬。
“周若曦……”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就在这时，一阵刺眼的白光突然从前方射来，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和剧烈的撞击感，顾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彻底失去了意识。在他彻底陷入黑暗之前，脑海里只剩下周若曦那冰冷的笑容和那句刺痛他灵魂的话：“从你第一次带我去看那间破工厂时，我就在一笔一笔算你的股权价值了。”
刺骨的寒冷仿佛己经渗透了他的灵魂，让他在意识的尽头也无法摆脱这锥心的背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