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在窗台上投下暖黄的光晕，将三个交叠的影子映在土墙上。
谢瑶瑶像只小青蛙似的趴在床中央，的小脚丫翘得老高，十个圆润的脚趾随着哼唱的小曲一勾一勾。
吃完饭，翠兰带着小妮睡在瑶瑶的小床上。
瑶瑶则来到主屋，和他们睡在一起。
她看看右边，阿娘正温柔的拍打着自己的小肚肚，再看看左边，总感觉阿爹有些脸黑黑的，不过不要紧啦。
“瑶瑶，还不困嘛？”
“瑶瑶不困哒！”小丫头一个骨碌又翻回到温菀身上，热乎乎的小手捧住娘亲的脸。
温菀困得眼皮发沉，拍着女儿小肚子的手越来越慢。
那肚皮圆鼓鼓的，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她整个人迷迷糊糊：“那...瑶瑶真精神...”
床榻另一侧，男人粗壮的手臂枕在脑后，闭眼假寐。
“啪！”
小丫头正给阿娘展示自己的精神头，伸出小jio啪叽一下蹬在谢宴之腰眼上。
谢宴之额角青筋暴起，大手一捞就把谢瑶瑶拎到床里侧放好。
瑶瑶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是一黑，阿爹粗糙的掌心严严实实盖住她的大眼睛。
“谢瑶瑶，你困了！”
“阿爹！”瑶瑶手脚并用挣扎起来，小短腿把被子踢得乱七八糟。
她好不容易扒开一道指缝，撞进阿爹危险的视线里。
那眼神她熟得很，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小屁股。
“再不睡，”谢宴之的巴掌不轻不重落在她捂住屁股的小手上，压低嗓音威胁：“劳资就把你丢出去跟兔子睡。”
“不要！”瑶瑶立刻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崽，瘪着嘴缩进温菀怀里。
她赌气似的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弯小月牙，小声嘟囔：“瑶瑶什么也不知道哦，瑶瑶睡啦...”
温菀忍着笑把女儿搂紧。
小丫头身上暖烘烘的，带着奶香和阳光的味道。
她哼起幼时奶娘教的摇篮曲，指尖轻轻梳理孩子汗湿的额发。
没过多久，怀里的呼吸就变得绵长均匀。
谢宴之这才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把悬空的半边身子挪回床上。
他刚要去勾温菀的手指，见小丫头在睡梦中一个翻身，肉乎乎的小脚丫精准就朝他踢过去。
男人反应很快的捉住的小脚丫，恨不得真的把人丢下床。
温菀连忙把瑶瑶往自己这边带了带，抬头正对上谢宴之幽怨的眼神。
月光透过窗纸，照得他眉骨疤痕上，显出几分罕见的委屈。
墙角蛐蛐的鸣叫声响起。
温菀无声地笑了一下，隔着小丫头朝他伸出手。
谢宴之立刻握住，粗粝的拇指在她腕间淤青上轻轻。
良久。
“温小菀，你睡了吗？”
“还没有…”温菀撑开眼皮，含糊：“怎么了？”
谢宴之摸进怀里，掏出一块被帕子包好的小瓷瓶放在她的手心里：“给你。”
手心传来一阵冰凉，温菀对着月光看：“这是什么？”
她打开放在鼻尖闻了闻，抬眼：“这是香膏？”
谢宴之低低地“嗯”了一声。
温菀勾起小小一块，涂抹在脸上，嗅到淡淡的桃花香，杏眸弯起：“谢宴之。”
“嗯？”
“谢谢，我很喜欢。”
男人看着她嫩生生的模样，刚抬起手，中间那小小的一团发出一声呓语。
明天他就要把杂物间收拾出来！
谢宴之沉下黑眸：“睡吧。”
“好，晚安。”
月光悄悄爬上窗棂，照在床上一家三口的身上。
……
翌日。
天光刚泛出鱼肚白，谢宴之就被鼻孔里的异物感惊醒。
睁开眼，一只的脚丫正大剌剌杵在他脸上，五个圆润的脚趾还得意地动了动。
其中一个还插在他的鼻孔，他额角青筋一跳。
谢瑶瑶！
他看着横在床中央的瑶瑶睡得西仰八叉，小嘴微张，口水在流在床铺上。
谢宴之略微嫌弃地揪住她藕节似的胳膊摆正，小丫头梦里“唔”了一声，把自己塞进温菀的怀里。
后者无意识地翻个身搂住谢瑶瑶，又沉沉睡过去。
谢瑶瑶这睡姿睡相，跟狗一样！他现在就要去收拾出一间房！
谢宴之磨着牙轻手轻脚起身，快速穿戴好衣服，耳朵微动，捕捉到井台边细微的水声。
他推门走出来，翠兰正坐在院子里蹲在衣盆前，搓洗衣物，院子内外己经被清扫的干干净净。
“姑爷。”翠兰站起身，手足无措的擦拭一下手。
谢宴之“嗯”了一声，走去厨房，看见锅里己经有煮好了糙米粥。
“小姐说今日要修补绣品...”翠兰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奴婢蒸了屉芋头在锅里温着...”
谢宴之舀了一碗粥，三两口喝完，拎起斧头往后院走去。
“我去后山砍点柴，她醒来问的话，帮我传达一下。”
“好。”翠兰望着姑爷离去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
晨光渐渐明亮起来，小妮揉着眼睛出现在门槛边，怀里还抱着昨夜小姐给的布老虎：“阿娘。”
“小妮。”翠兰晒好衣服，走上前抱着她，带她在井台边洗漱。
刚洗漱完，门那边瑶瑶光着脚丫“啪嗒啪嗒”跑出来。
冰凉的泥地激得她一个激灵，这才发现睡迷糊忘记穿鞋。
正要转身，却撞进一个带着皂角香的怀抱。
“瑶瑶怎么光脚跑出来了？”
翠兰抱起小丫头，孩子暖烘烘的身子像只刚出炉的小馒头，带着被窝里的奶香味。
瑶瑶眨巴着惺忪的睡眼，迷糊的脑子慢慢才想起来这个姨姨是昨天阿娘带回来的。
她忍不住扭了扭，双腿。
睡乱的发髻散下几绺呆毛，随着她扭捏的动作一晃一晃：“瑶瑶要...要拉臭臭...”
小脸憋得通红，脚趾都蜷了起来。
翠兰让小妮先自己玩布娃娃，便带着瑶瑶去茅厕。
茅厕外的树木被吹的沙沙作响，隐隐传来里头“噗通噗通”的动静。
等翠兰再抱出来，瑶瑶己经成了只霜打的茄子，皱起眉头小鼻子一耸一耸地嗅自己袖口。
翠兰眼中都是笑意，手中拎着一条污脏的小裤子。
瑶瑶蔫头耷脑地窝在翠兰臂弯里，小脸皱成一团，奶音里带着哭腔：“臭臭...”
她记得柱子哥说过，二妞就是因为拉裤子被全村孩子笑话了半年。
“瑶瑶放心好了，姨姨不会说出去。”翠兰勾住她的小拇指晃了晃。
翠兰带着瑶瑶回屋，打来热水为她清洗，替她重新换了身衣衫。
换好衣裳的瑶瑶蹦跳着推开房门，看见阿娘正搂着小妮玩翻花绳。
晨光照在两人交缠的手指上，小妮笑得见牙不见眼，一点不像昨晚那个怕虫的小哭包。
“阿娘。”瑶瑶跟着扑上去，看见温菀亲了亲小妮的小脸，有些吃醋地送上自己的小脸蛋：“我也要亲亲。”
温菀接住她的小身子，也吧唧亲上一口。
“什么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