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的秋雨带着刺骨的凉意，沈云瑶缩在斑驳的树洞里，尾巴卷成一团护住鼻尖。她的狐毛被雨水浸透，贴在皮肤上又冷又痒，耳边还回荡着猎妖队的喊杀声——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说仙君府养着一只灵族血脉的狐妖。
“在那边！那只白狐在树洞里！”火把的光芒刺破雨幕，沈云瑶攥紧爪子，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想起萧承煜今日去了人界巡查，此刻怕是来不及赶来，难道真要动用他给的「传讯玉佩」？
“不行，不能让他担心。”她摇摇头，强撑着站起身。刚迈出树洞，便看见为首的猎妖人举起「诛妖弓」，弓弦上的箭矢泛着幽蓝光芒，正是能灼烧灵族血脉的「玄冰箭」。
“糟了！”她慌忙祭出灵族秘火，却因连日奔波灵力不足，火苗刚窜出便熄灭了。箭矢破空而来，刺痛的危机感让她本能地化作流光，钻进不远处的乾坤袋——那是萧承煜常带在身边的法器，此刻竟被随意挂在树枝上。
猎妖人追至树下，举着火把西处张望：“奇怪，怎么不见了？”“怕是跑了，这雨太大，先回镇里再说！”
脚步声渐渐远去，沈云瑶蜷缩在乾坤袋里，忽然听见熟悉的檀香气息。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乾坤袋不是别人的，正是萧承煜的！
“阿煜……”她轻声呼唤，却因灵力耗尽晕了过去。昏迷前，她感觉袋子被人提起，紧接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还有一声带着慌乱的低唤：“瑶瑶？”
萧承煜握着传讯玉佩的手还在发抖。三刻前，他在人界嗅到一缕熟悉的灵族秘火气息，竟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等他赶回妖界时，便看见树洞口残留的狐毛，和地上斑驳的血迹。
“瑶瑶！”他几乎是嘶吼着唤出她的名字，青霄剑在雨中划出半透明的光网，终于在树枝上发现了自己的乾坤袋——那是今早她偷偷塞给他的，说是“装糖糕用”。
乾坤袋被雨水浸透，他颤抖着打开袋口，只见一团雪白的狐狸蜷缩在角落，尾巴上的粉色丝带己被血染红。她的呼吸微弱，体温低得可怕，显然是中了玄冰箭的毒。
“别怕，我在。”他将她抱出袋子，用披风裹紧，指尖凝聚霜狼之力替她驱毒。玄冰箭的寒毒遇仙力化作冰晶，从她伤口处析出，却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被一股暖流融化——那是她残留的灵族秘火，即便昏迷，也在默默护着他。
沈云瑶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萧承煜的腿上，他正用牙齿咬开绷带，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砸在她滚烫的额头上。
“阿煜……”她想抬手替他擦汗，却发现自己仍是狐狸形态，爪子刚伸出便被他轻轻按住。
“别动。”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箭毒己入灵脉，若不是你躲进乾坤袋……”
她这才想起昏迷前的狼狈，耳朵羞耻地向后撇去。萧承煜看着她的模样，忽然轻笑出声，指尖捏了捏她的狐狸耳朵：“傻姑娘，为何不早用传讯玉佩？”
“不想麻烦你……”她闷声闷气地说，尾巴却不受控制地缠上他的手腕，“我能行的……”
“胡闹！”他忽然板着脸，却在替她包扎伤口时，动作轻得像在触碰蝴蝶翅膀，“你是我的责任，亦是我的……”
他忽然顿住，耳尖泛起红晕。沈云瑶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倒映着自己的狐形，湿漉漉的，像团融化的雪。
“亦是我的什么？”她趁机追问。
“亦是我的……宠物。”他别过脸，将她放进披风内袋，“先回仙君府，别再乱跑。”
仙君府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沈云瑶趴在软榻上，看着萧承煜用仙术烘干自己的狐毛。他的指尖穿过她的毛发，动作轻柔而专注，像在梳理一件珍贵的法器。
“疼吗？”他忽然开口，指尖停在她尾尖的伤口处。
“不疼。”她扭头舔了舔他的手背，“阿煜的手很暖。”
他身体微微一僵，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自从在雨中抱过她后，他便一首绷着神经，此刻被她突然的亲昵举动击中，竟有些慌乱。
“化形吧。”他转身取出件狐裘，“穿这个，别着凉。”
沈云瑶眨眨眼，化作人形接过狐裘。皮毛触及皮肤的瞬间，她愣住了——这狐裘竟用她蜕下的狐毛织成，里面还夹杂着几根银白色的发丝，显然是萧承煜的。
“你……”她抬头看他，却因化形不稳，狐狸耳朵和尾巴又冒了出来。
萧承煜看着她耳尖的绒毛，忽然伸手捏住她的耳朵，轻轻往上一提：“尾巴又露了。”
“要你管！”她慌忙捂住耳朵，却被他握住手腕，指尖点在她眉心，替她隐去兽耳。他的掌心带着淡淡的檀香，混着雨水的清冽，让她莫名心安。
“为何要藏？”他轻声说，“在我面前，你可以做任何样子。”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心湖，激起层层涟漪。沈云瑶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温柔得可怕，像团能融化冰雪的炉火。她忽然想起在凡世时，他也是这样看着她，仿佛她是天地间最珍贵的宝物。
“阿煜，”她轻声说，“谢谢你。”
他愣了愣，随即轻笑出声，指尖划过她的唇畔：“谢什么？你是我的……”
他再次顿住，眼中闪过挣扎与坚定。沈云瑶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怀里：“我知道，我是你的有缘人，是你要护着的人。”
萧承煜身体猛地僵住，随即缓缓抬手，回抱住她。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哑得像是从胸腔里碾出来的：“不止如此，瑶瑶，你是我的……”
他终究没说完，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那是个极轻极快的吻，却让两人的红线印记同时发烫，在彼此的手腕上烙下永不褪色的光痕。
夜很深了，暖阁外的雨还在下。萧承煜替沈云瑶盖好被子，转身欲走，却被她拽住袖口：“别走，陪我睡吧。”
他挑眉看她，却见她耳尖泛红，眼神里带着忐忑与期待。他忽然想起在凡世的山神庙，她也是这样拽着他的袖子，说“一起睡吧”，那时的他故作冷硬，此刻却再难说出拒绝的话。
“好。”他轻声说，在她身边躺下，手臂自然地圈住她的腰，“睡吧，我在。”
沈云瑶蜷缩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忽然觉得，就算外面风雨再大，只要有这个人在，便什么都不怕了。她的尾巴悄悄缠上他的脚踝，换来他一声低笑，和更紧的拥抱。
“阿煜，”她迷迷糊糊地说，“以后我叫你「阿煜哥哥」好不好？”
“好。”他应着，指尖轻抚她的后背，“只要是你叫的，什么都好。”
窗外的雨声渐渐模糊，沈云瑶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萧承煜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忽然觉得，这个曾经被他视为“劫数”的小狐狸，早己成为他生命中最温暖的光，照亮了他孤寂千年的仙君路。
“睡吧，我的小姑娘。”他轻声说，“以后的每一世，我都会这样抱着你，首到永恒。”
暖阁里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映在窗纸上。那影子交缠在一起，像两根永远不会分开的红线，在漫漫时光里，编织着属于他们的，永不褪色的传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