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时艰自有英雄出,乱世方显赤胆忠。不慕梁山喧嚣盛,愿投仁义避刀丛。
神医妙手能回死,巧匠奇思可御戎。且看二龙添羽翼,风雷将至势更雄。
话说二龙山自关胜将军决意整军备战,以待朝廷征剿之后,整个山寨便进入了一种外弛内张、有条不紊的临战状态。
前山后山,关隘营盘,处处加紧修固;操场之上,兵马演练,日夜不息;探马西出,时刻紧盯着官军动向。
这一日,正是晌午时分,天气微热。
负责镇守前山第一关的头目并一众喽啰,正在关墙之后稍作歇息,忽听得关下小路有脚步声传来。众人精神一振,纷纷抄起兵刃,厉声喝道:“什么人?站住!”
只见从山下林荫小道中,转出两个人来。当先一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生得眉清目秀,身材中等,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蓝色绸衫,背着一个药箱,神态间带着几分斯文儒雅,却又难掩风尘仆仆之色。
后面跟着一人,却是西十来岁年纪,身材壮健,面色黝黑,穿着粗布短褐,肩上扛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手里提着一把磨得锃亮的铁锹,看模样像是个庄稼把式,又似个工匠。
那斯文汉子闻得喝问,连忙停步,拱手扬声道:“关上的好汉,休要误会!我二人并非歹人,乃是慕名特来投奔二龙山关胜哥哥麾下,望乞通报一声!”
守关头目见二人形容,一个文弱,一个壮实,不像官府差役,也不似寻常蟊贼,但如今是非常时期,丝毫不敢大意。他按住腰刀,沉声问道:“你二人姓甚名谁?从何处来?既是投奔,可有荐书信物?”
那斯文汉子答道:“小人姓安,名道全,祖贯建康府人士,略通些医术,人送绰号‘神医’。这位好汉姓陶,名宗旺,乃光州人士,善做土木农活,人称‘九尾龟’。
我二人并无荐书,只因久闻二龙山关胜哥哥仁义无双,麾下兵强马壮,行事光明磊落,与别处打家劫舍的草寇不同。特别是听闻攻破青州,只诛首恶,安抚百姓,秋毫无犯;又闻不肯与梁山泊合流,坚守自家‘惩恶救善’的规矩,心下万分敬仰。
我二人皆是身家清白之人,只因世道艰难,奸吏横行,无处安身,故此不避艰险,跋涉千里,特来投奔,愿在关胜哥哥麾下,凭一身薄技,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为山寨稍尽绵力!”
安道全说话条理清晰,语气诚恳。守关头目听了,心中暗忖:“这二人说得倒也恳切,听闻那梁山泊在江州闹事,杀伤甚众,确有些行事不端的名声传出。咱们大头领仁义之名远播,引得贤才来投,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大头领有令,非常时期,须得谨慎。”
想到此,头目便道:“既是慕名来投,且在此稍候,待我禀报上去,自有头领定夺。”
说罢,便派一名机灵的喽啰飞奔上山,往忠义堂报信去了。
不多时,那喽啰回报,说是朱武军师有令,请二位上山说话。头目这才放下心来,打开关门,放安道全、陶宗旺二人进来,又派两名喽啰引着,径往忠义堂而去。
二人随着喽啰,一路行来,只见山路虽险,却修整得颇为干净。沿途关卡,守备森严,喽啰兵士,虽穿着各异,却精神,纪律严明,与他们想象中草寇横行的景象大相径庭,心中对二龙山的敬佩又增添了几分。
来到忠义堂前,只见厅堂雄伟,气象森严。
朱武军师己在厅口等候,见二人到来,含笑相迎:“二位好汉远道而来,辛苦了。哥哥正在厅中议事,请随我来。”
安道全、陶宗旺随着朱武走进大厅,抬头望去,只见正中虎皮交椅上端坐一人,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长髯飘拂胸前,不怒自威,正是他们日思夜想欲要投奔的关胜!
两旁分列着十数员头领,个个气宇轩昂,杀气内敛,其中便有那声名赫赫的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青面兽杨志等人。
二人不敢怠慢,连忙上前,纳头便拜:“草民安道全(陶宗旺),参见关胜哥哥!参见诸位头领!”
关胜微微抬手,示意二人起身,目光在他们身上打量一番,沉声道:“二位好汉请起。方才听朱武军师言讲,二位是慕我二龙山之名,特来投奔?”
安道全再次将方才在关下的言语复述一遍,尤其强调了对二龙山“惩恶救善,不伤无辜”宗旨的认同,以及对梁山泊某些行径的不以为然。
他言辞恳切,目光坦荡:“小人虽是一介医者,也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的道理。梁山泊虽声势浩大,然行事未必合乎‘义’字。闻听二龙山坚守正道,独树一帜,方是真正替天行道之所为。
故此,不揣冒昧,前来投效,愿以所学医术,为山寨兄弟们调治伤病,略尽绵薄之力。”
陶宗旺也瓮声瓮气地说道:“小人是个粗人,不会说甚么大道理。只晓得关胜哥哥是好汉,二龙山是好地方,不像别处那般乱来。小人有力气,也会些盖房、挖土、种地的手艺,只要哥哥不嫌弃,但凭差遣,绝无二话!”
关胜听完,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在快速思量。
这安道全乃是神医,山寨正缺良医,尤其大战在即,伤患必多,若有他在,可活人无数,实乃天降甘霖。
这陶宗旺擅长土木农活,亦是山寨急需的人才,无论是加固关防,还是推行屯田,都能派上大用场。
观此二人言行,不似作伪,且他们对梁山行径的看法,正与自己不谋而合,可见是真心认同二龙山的理念。
他略作沉吟,目光扫过朱武、裴宣等人,见他们亦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关胜心中己有定夺,朗声道:“二位好汉高义,不远千里而来投奔,关某甚是感佩!我二龙山正值用人之际,二位身怀绝技,又与我等志同道合,实乃山寨之幸!
安道全先生,你精通医道,活人济世,乃是大功德。自今日起,便请先生掌管山寨药堂,凡我山寨兄弟及家眷,若有伤病,皆由先生费心诊治。所需药材、人手,山寨必全力支应!”
安道全闻言大喜,连忙躬身道:“多谢大头领抬爱!小人定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关胜又转向陶宗旺:“陶宗旺兄弟,你既擅土木农活,我山寨现正加紧修筑关隘,开垦屯田,正需你这般能工巧匠。便请你先去协助曹正兄弟,负责山寨各项营造修缮及屯田事务,日后若有功劳,再行擢升!”
陶宗旺憨厚一笑,用力点头道:“谢大头领收留!小人一定好好干活!”
关胜见状,亦露出一丝笑意:“好!来人,带安先生、陶兄弟下去安顿住处,好生招待,日后便是我二龙山自家兄弟了!”
自有喽啰上前,引着安道全、陶宗旺二人下去。
厅中众头领见又添了两位身怀实用技艺的好汉,也都是面露喜色。
鲁智深更是嚷道:“好!好!来了个神医,往后洒家跟人厮打,受了伤也不怕了!还有那会盖房子的,把洒家的禅房再修得宽敞些!”
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厅中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正是:仁风远播吸贤良,妙手巧匠聚义堂。军心更固添助力,严阵以待备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