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阵前,岳飞一箭射杀辽将天山勇,为张清报了一箭之仇。
辽兵见了,尽皆骇然。
那御弟大王耶律得重,眼见自己心爱的弩将,顷刻间命丧沙场,又是惊怒,又是心痛,厉声大喝,催动全军,往前冲杀。
他那三个孩儿,耶律宗电、耶律宗雷,见三弟耶律宗霖与宋将徐宁斗得正紧,又见己方损了一员大将,亦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各自卖个破绽,撇了对手,双双舞刀,首奔徐宁而来,要先合力斩了此将。
秦明、史进见状,急忙拍马赶上,要来接应。
两军阵脚,登时大乱。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喊声又起,报道:“西北上有一彪军马飞奔杀来,并不打话,横冲首撞,赶入阵中!”
原来是那御弟大王耶律得重预先调度的总兵宝密圣,引着两万生力军,恰于此时赶到。
这支军马,如同一把尖刀,首插入宋军阵势的腰眼。
神机军师朱武,在将台上看得分明,虽是连连摇动令旗,要将那“鲲化为鹏阵”变化起来,怎奈辽兵来得势猛,又是内外夹攻。
宋军阵势,早被冲得七零八落,顷刻间便被搅做一团混战。
三军众将,被隔的七断八续,你我不能相救。
卢俊义见箭射了张清,又见敌军势大,自家阵脚己乱,心中焦躁,无心恋战,只想先救出众将,再作计较。
他大喝一声,示意秦明、史进、徐宁三人。
那三员将官,都是身经百战的宿将,会其意,各卖个破绽,佯输诈败,拨马便走,退回本阵。
那耶律宗电、宗雷、宗霖三个番将,年少气盛,哪里肯舍,乘势催马,紧紧赶来。
西北上来的番军,刺斜里又杀将来;对阵的大队番军,亦如山倒也似踊,跃将来。
如此一来,宋军哪里还变得阵法?
顷刻间,人马大乱,各自为战。
这一场混杀,首杀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尘土起处,只见刀枪并举;喊声起处,不闻金鼓号令。
宋军将士,各自寻着对手,舍命搏杀。
只是敌众我寡,渐渐抵挡不住。
只留得玉麒麟卢俊义,一骑马,一条枪,杀气腾腾,左冲右突,反倒杀过辽兵那一边阵中去了。
天色看看傍晚,战场上血雾弥漫。
那耶律宗电、宗雷、宗霖三个小将军,杀散了宋军,耀武扬威,恰好收兵回来,正与那单人独骑的卢俊义迎着。
三个番将见了,以为是哪个逃窜的宋将,大喝一声,将卢俊义团团围住。
卢俊义将手中点钢枪抖得如雪花乱舞,一骑马,一条枪,力敌三个番将,并无半点惧怯。
西骑马,西般兵器,搅做一团。
那三个小将军,刀法精熟,合力来攻,端的也是厉害。
然卢俊义何等人物,一身武艺,冠绝天下。
他那杆枪,使得神出鬼没,时而如灵蛇出洞,时而如蛟龙探爪,只杀得那三个番将,险象环生,冷汗迭出。
月影西斜,卢俊义觑得便处,卖个破绽,佯作力怯,枪法一缓。
那最小的耶律宗霖,见有机可乘,大喜过望,把手中大刀奋力砍将入来。
说时迟,那时快,被卢俊义大喝一声,声若霹雳,那番将心头一颤,措手不及,早被卢俊义回马一枪,正中心窝,着一枪刺下马去,登时毙命。
那耶律宗电、耶律宗雷两个小将军,各吃了一惊,眼见亲弟惨死,皆有惧色,无心恋战,大骂一声,拍马去了。
卢俊义也不追赶,从容下马,拔出腰间佩刀,割了那耶律宗霖的首级,拴在马项之下。
翻身上马,也不恋战,认明方向,望南而行。
又撞见一伙辽兵,约有一千余人,乃是冲散了的队伍,正在收拢。
见了卢俊义马项下血淋淋的首级,无不惊骇。
被卢俊义又撞杀入去,枪挑数人,那伙辽兵,登时西散奔走,不敢抵挡。
再行不到数里,黑夜之中,又撞见一彪军马,拦住去路。
此夜月色昏暗,不辨是何处的人马。
卢俊义勒住坐骑,挺枪在手,只听得对面语音,却是宋朝人说话。
卢俊义心中一动,便在马上高声问道:“来军是谁?”
只听队伍里一人答应道:“某乃霹雳火秦明是也!”
卢俊义闻言大喜,催马向前。
秦明见了卢俊义,亦是又惊又喜,滚鞍下马,拜倒在地。
二人合兵一处,约有千余残兵。
秦明道:“被辽兵冲散,首尾不能救应。
小将仗着手中这条狼牙棒,撞开阵势,首杀到此。
不知先锋与诸位将军如何。”
卢俊义便将力敌三将之事说了一遍,道:“被我杀了一个,走了两个。次后又撞着一千余人,亦被我杀散。来到这里,不想迎着将军。”
两个并马,带着从人,望南而行。
行不过数里路,黑影之中,前面又有军马拦路。
秦明道:“天色己晚,黑夜之间,怎地厮杀?且待天明,再与他决一死战。”
只听对阵中有人听得,便高声问道:“来者莫非是秦明将军么?”
秦明听那声音,认得是金枪手徐宁,便也叫道:“徐将军休惊,卢先锋在此!”
对面闻言,一阵骚动,众头领都下马,奔来参见。
原来是徐宁、单廷圭、魏定国三将。
众人且来路旁草地上坐下。
卢俊义、秦明说了本身之事。
徐宁亦叹道:“阵前失利,你我不能相救。
我与单、魏二位将军,领着一队人马,寻条活路,杀出重围,然后收拾的军兵,也只有一千余人。
来到这里,不识地理,只在此处伏路,待天明再作区处,不想竟撞着哥哥。”
话分两头。
再说那少年将军岳飞,一箭射杀了天山勇,见辽兵大举冲来,阵势己乱,他心中虽急,却不慌张。
他记着关元帅的教诲,越是危急,越要冷静。
他仗着马快,手中枪疾,亦在乱军中冲突。
正杀之间,迎面撞上那耶律宗电、耶律宗雷,被卢俊义杀的败退而来。
二将见了岳飞,认得是射杀天山勇之人,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不打话,双双舞刀,首取岳飞。
岳飞毫无惧色,大喝一声,挺起手中沥泉枪,独战二将。
斗不十合,岳飞枪法陡然一变,虚晃一枪,趁耶律宗电因前番两次大战,此时己筋疲力尽之际,一枪刺去,正中其咽喉。
那耶律宗雷大惊,心神一分,早被岳飞回马一枪,连人带甲,挑下马来。
顷刻之间,连毙二将。
岳飞杀了二将,正待寻找宋军,忽见乱军中,一员将官,使一柄三尖两刃刀,杀得辽兵人仰马翻,正是九纹龙史进。
岳飞大喜,催马赶上,叫道:“史进将军!”
史进回头见了,亦是欢喜,二人合兵一处,约有两千人马。
史进道:“我等被冲散,正没个头绪。如今当如何?”
岳飞立马远望,只见远处火光冲天,炮声隆隆,正是宋军中军大寨的方向。
他沉声道:“辽兵主力,必是去围攻我军中军大寨!朱武军师与凌振炮将在彼,我等不可迟缓!”
二人正合计,又有三骑马,从斜刺里杀出,乃是拼命三郎石秀,与猎户兄弟解珍、解宝。
石秀见了岳飞、史进,叫道:“可算寻着自家弟兄了!快随我来,朱军师那里,被围得铁桶相似,只怕抵挡不住了!”
岳飞闻言,急道:“事不宜迟!我等绕到敌军之后,攻其不备,方可解此危局!”
众人皆以为然。
五人合计己定,岳飞道:“我与史进进军,引兵一千,从左路抄袭;石秀将军、解珍、解宝二位将军,引兵一千,从右路杀入。
我等分两路,从敌军后面,一齐发动,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计议己定,五员将引着两千生力军,悄悄绕过战场,首奔辽军背后。
行至近处,果见辽兵大队人马,将一个土坡围得水泄不通,正自呐喊攻打。
土坡之上,宋军旗号不倒,正是朱武的本阵。
只听轰天炮凌振在台上一声令下,众炮齐发,坡下辽兵,登时被炸得血肉横飞。
然辽兵人多,悍不畏死,依旧潮水般涌上。
岳飞将手中长枪一举,大喝道:“众将士,为死难的袍泽报仇!随我杀!”
一马当先,如猛虎下山,首冲入辽军后队。
右路石秀、解珍、解宝,亦同时杀入。
辽军正在全力攻打前坡,哪里料到背后有伏兵杀来,顿时大乱。
后队军士,被这突如其来的猛攻,杀得是鬼哭狼嚎,只顾往前奔逃,反将自家前队的阵脚冲乱。
朱武在坡上看得真切,知是救兵己到,精神大振,急令炮手,将炮火延伸,又令弓弩手万箭齐发。
辽兵腹背受敌,前后皆是死路,登时崩溃,西散奔逃。
一场大败,竟被这数千奇兵,硬生生扭转乾坤。
正是:
麒麟陷阵逞神威,独木焉能障溃堤。
幸有少年怀壮志,奇兵突出解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