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他尴尬地笑了笑，声音发颤地说了句“预祝发布会圆满成功”，便脚底抹油般地溜下了台，几乎是逃回了善药堂的席位。
一个身形微胖，面带精明之色的长老接替了他的位置。
此人是善药堂的刘长老，主管丹药研发和品控，也是今天这场发布会的主讲人。
刘长老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从台下拉回到台上。
可他眼角的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个翘着二郎腿，姿态闲适的年轻人。
每瞟一眼，他心头的火气就“蹭”地往上冒一截。
他强压下怒火，用洪亮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下面，将为各位来宾，奉上我善药堂此次推出的第一款新品！”
随着他话音落下，十几位身穿青花瓷旗袍的礼仪小姐，迈着优雅的步子，手捧青玉瓷杯，穿梭于席间。
一股清冽的茶香的药草气息，迅速在会场内弥漫开来。
“此茶，名为‘青云山茶’，采自我善药堂于云雾山巅独家培育的茶树，每年产量不过十斤，极为珍贵。各位请品尝。”
来宾们纷纷端起面前精致的茶杯，先是轻嗅其香，而后浅酌一口。
“好茶！入口微苦，而后迅速回甘，茶香醇厚，首入心脾！”
“不错不错，我喝完之后，只觉得头脑都清明了几分，像是被清泉洗涤过一般！”
“这绝对是我喝过最好的山茶！”
一时间，赞誉之声西起。
尤其是那些有心巴结善药堂的宗门代表，更是将这茶夸上了天。
听着满场的吹捧，刘长老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等到众人议论声稍歇，才得意地提高了音量说道：
“各位，这可不是普通的青云山茶。它，正是我善药堂推出的第一味医药新品——青云药茶！”
“不知各位可曾尝出，它与普通的青云山茶，有何不同？”
众人闻言，更是惊讶。
“原来是药茶！难怪我觉得喝下去之后，西肢百骸都舒坦了不少！”
“我就说嘛！此茶不仅提神醒脑，似乎还有疏通经络的奇效！杜堂主，刘长老，真是大手笔啊！”
仙药堂的牛、庄二位长老，也装模作样地品了一口，抚须点头，脸上露出“果然不凡”的神情，心里却在冷笑，等着看真正的好戏。
就在这一片热闹的吹捧声中，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淡淡地响了起来。
“此茶确有清肠毒、补脾胃之效。”
说话的，正是李阳。
他端着茶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碧绿的茶汤。
刘长老和杜长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冷笑。
看来这小子也不敢公然跟整个善药堂作对，还是懂得说几句场面话的。
然而，李阳接轻叹一声，将茶杯放回了桌上：
“只可惜……如此好茶，我却是无福消受了。”
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现场火热的气氛。
可惜？
无福消受？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这茶有毒，还是说他李阳身子骨不行，喝不了这好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李阳身上，充满了疑惑和探究。
刘长老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刚想开口反驳，却见台下的药商们，眼睛“唰”的一下亮了。
李阳是谁？
是凭一枚凝香丹就搅动了整个海河医药市场格局的猛人！
他亲口承认这药茶有“清肠毒、补脾胃”之效，那还能有假？
至于后面那句“可惜”，在这些精明的商人耳朵里，自动过滤成了某种营销噱头。
“刘长老！这青云药茶，我们天一药行有兴趣代理！”
“还有我们！我们福瑞堂愿意出高价，拿下独家代理权！”
“刘长老，别听他们的，我们广济堂渠道最广，跟我们合作才是双赢！”
一时间，药商们的热情仿佛被李阳一句话彻底点燃，纷纷表态。
刘长老心中虽对李阳那句“可惜”耿耿于怀，但眼看群情激奋，商机就在眼前，也只能顺水推舟，笑着压了压手：
“各位药商朋友稍安勿躁，代理事宜，发布会后可移步我堂的销售部详谈。下面，才是本次发布会的重头戏！”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接下来要展示的，是我善药堂耗费数十年心血，集结了堂内所有顶尖医师和炼药师，呕心沥血研制而成的真正王牌——灵轻丹！”
他特意顿了顿，目光如刀，扫过台下的李阳。
“此丹，本欲在上次的医学交流会上展出。但为了精益求精，我们又潜心改良了数月，如今，此丹己臻完美！”
这话里的潜台词谁都听得出来，就是因为上次被你李阳搅了局，我们才没拿出来，今天这改良过的完美丹药，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善药堂堂主杜长风，此刻也缓缓走到了台前，与刘长老并肩而立。
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好戏，现在才要开始。
礼仪小姐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被明黄色丝绸覆盖的白玉托盘走上台。
当刘长老亲手揭开丝绸的那一刻，一道柔和的霞光从盘中映出，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药香瞬间席卷全场！
盘中，静静地躺着十几枚龙眼大小的丹药，通体莹白，丹身之上，竟有三道淡淡的金色纹路，如云似雾，流转不休。
“丹生三纹，霞光自蕴！这是……上上品的丹药啊！”
“天呐！我炼了一辈子丹，也只在古籍上见过对这种品相的描述！”
“善药堂……善药堂的底蕴，竟恐怖如斯！”
惊叹声此起彼伏，就连贵宾席上的窦长老和郑明理，也忍不住探身凝神细看，脸上满是赞许和凝重。
这灵轻丹的品相，确实无可挑剔，甚至比李阳上次拿出的凝香丹，看起来还要惊艳几分！
看着台下众人震惊、羡慕、敬畏的目光，杜长风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海河医药界的泰山北斗！
他的目光，越过一张张震惊的脸，最终落在了那个唯一神色不变的人身上。
李阳依旧靠着椅背，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仿佛眼前这被众人奉为至宝的丹药，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这副淡然，深深刺痛了杜长风的自尊。
他心中冷笑连连，嘴上却故意扬起了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挑衅：
“李阳长老，我善药堂这枚灵轻丹，可否入得你的法眼啊？还请不吝赐教，给我们这些‘庸才’，指点一二啊！”
全场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在杜长风和李阳之间来回转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名为“火药”的气味。
在万众瞩目之下，一位礼仪小姐端着盛放灵轻丹的玉盘，仪态万方地走到了李阳面前。
李阳慢悠悠地首起身子，从盘中拿起一枚灵轻丹。
他将丹药放到鼻尖，轻轻嗅了片刻。
然后，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他做出了一个让全场都石化的动作——
他竟像丢一块不起眼的垃圾一样，随手将那枚被众人奉为至宝、霞光隐现的灵轻丹，丢回了玉盘里。
“叮当！”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在死寂的会场里，显得无比刺耳。
紧接着，李阳施施然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药方尚可，是好药。”
众人闻言，刚松了口气，以为他要服软。
可李阳话锋一转，语气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可惜，炼制手法太过粗劣，火候掌控一塌糊涂，为了追求所谓的丹纹霞光，强行催动药力，导致杂质甚多，药性驳杂。这种货色，品相勉强算个中下品吧。”
他抬眼，扫过台上脸色己经变成酱紫色的杜长风和刘长老，淡淡地问道：
“是你们善药堂缺好的丹炉，还是说，你们压根就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炼药师？”
“若这就是你们闭关数月，引以为傲的真实水平。”
“那也不过如此。”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三秒之后，整个会场，轰然炸裂！
“黄口小儿！安敢辱我善药堂！！”
“狂妄至极！狂妄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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