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看见赵子健离去,从兜里掏出几张红票子扔在桌上。
“多的,压惊。”
他冲刘三摆摆手:
“都散了,别影响市容,该干嘛干嘛去。”
“是,门主!”
刘三一躬身。
刚才还黑云压城般的数百名壮汉,眨眼间消失在街道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早餐摊前,只剩下满地狼藉和还没回过神来的胖老板。
李阳拍拍屁股,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溜溜达达地朝着自己那家医药馆晃悠过去。
海运集团赵家?
听起来像个送快递的。
还没走到医药馆门口,李阳的脚步停了。
一幕奇景让他挑了挑眉。
馆子门口,支着一张骚包的迷彩折叠床。床上铺着一条真丝被,一个男人穿着个西角大花裤衩,西仰八叉地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他在外的胳膊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大包,活像一只被煮熟了的斑点狗。他睡得死沉,嘴巴半张,呼噜声打得富有节奏,一只手还在身上无意识地挠来挠去。
床边一个精致的香薰炉里,最后一缕青烟也散尽了。
赵秋燕德弟弟赵兴盛?
这个富二代跑这里干吗?
李阳没说话,抬腿对着折叠床的金属床腿就是一脚。
“哐!”
床上的赵兴盛像屁股上安了弹簧,一蹦三尺高,睡眼惺忪,落地就摆出一个拳击的防御架势,嘴里含糊不清地吼:
“谁!谁他妈敢动阳哥的地盘!”
他定睛一看,发现是李阳,脸上的凶悍瞬间融化,换上一副谄媚到骨子里的笑容。
“姐夫!您回来了!”
这时,贾琳从门缝里探出个脑袋,看见李阳,憋着笑小跑出来。
“师父,赵大少爷非说昨晚不太平,硬要替我守夜,结果……”
李阳没等她说完,摆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绕过赵兴盛,推门进了医馆。
年轻人嘛,有点想法,他懂。
……
厉家庄。
这里与其叫庄园,不如说是一座军事堡垒。
三米高的围墙顶上,一圈圈的电网闪烁着骇人的蓝色电弧。
门口岗哨林立,站岗的保安穿着统一制服,腰杆挺得像一根根钢筋,眼神扫过往行人,带着审视的锐利。
庄园内自成一界。
银行、邮局、超市、娱乐城,一应俱全。
路上行驶的车辆,最次也是挂着特殊牌照的奔驰。在这里出入的人,要么是气息强悍的练家子,要么是满身贵气的富豪。
这里是海河市的地下王国,厉家常年向外输送顶级保镖,财力深不可测,整个庄园固若金汤。
一辆破旧的出租车在庄园几百米外停下。
一个身穿灰色夹克,身形干瘦的老头下了车。
周通。
他走到戒备森严的大门口,看门的保安头子立刻警惕起来。
周通没说话,从怀里慢悠悠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递了过去。
保安头子接过,打开一看。
纸上龙飞凤舞两个大字。
战书。
保安头子上下打量着周通,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老头,就你?”
周通背着手,眼皮都没抬一下。
保安头子指了指旁边的保安休息室,语气带着施舍:
“等着。要么坐车去武场,要么你自己走五公里过去。”
周通选了坐车。
保安头子拿起对讲机,嘴角勾起一抹戏谑:
“瑞总管,龙虎门的人到了。一个。”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对,就一个。干巴瘦的老头,看着跟刚出土的文物似的。”
对讲机里传出厉家总管厉瑞的冷笑,声音带着金属的质感。
“一个?呵,八成是那个红日弯刀周通,想学古人玩单刀赴会?不知死活!”
“派疯狗三队去‘接’他。路上,让他知道知道咱们厉家庄的规矩!”
周通坐在保安室旁边的长椅上,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厉家庄内部的运作,看着那些巡逻的保安,眼神平静得像一潭古井。
不远处,一栋挂着“厉家娱乐城”牌子的五层小楼里,猛地传来一声咆哮。
“操!”
门被一脚踹开,厉家大少爷厉虎满脸怒气地冲了出来。
“就差一丝血!那个傻逼BOSS又他妈让我给秒了!什么破游戏,根本配不上本少爷!”
他身后呼啦啦跟出来一群小弟,个个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虎哥V587!是游戏配不上您!”
“对!什么垃圾服务器,根本承载不了虎哥您的神威!”
门口的保安头子看见厉虎,眼睛一亮,赶紧屁颠屁颠地凑上去:“虎少,龙虎门来应战的人到了,就那个老头。”
厉虎闻言,歪着头,用下巴对着周通的方向点了点,嘴角撇出一个极度不屑的弧度。
“就这根老豆芽?也配跟我厉家动手?我爹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他环视一圈身边的小弟,像个国王一样宣布:
“你们去跟瑞叔说,这老家伙不用上武场了,本少爷亲自处理。”
他伸出一只手掌,在空气中虚握了一下,发出“嘎嘣”的骨节声响。
“看我一巴掌,把他的脑袋拍进他胸腔里,给他当个骨灰盒!”
小弟们立刻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吹捧。
“虎哥一出马,寸草不生!”
“一巴掌?太看得起他了!虎哥吹口气,这老家伙就得散架!”
厉虎在吹捧声中感觉自己浑身舒坦,飘飘然的,仿佛自己就是天命之子,世界主宰。
他大摇大摆地走向周通,身后跟着一群准备看好戏的小弟,把路都给堵死了。
他走到周通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坐着的老头,像看一只蚂蚁。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准备像拍哈巴狗一样,先拍拍周通的肩膀,给他个“惊喜”。
嘴里还叼着一句轻佻的教训:
“喂,老东西,下辈子投胎,眼睛放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