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情的纤指刚触碰殷红色的木核桃,这时她踏入了一个绿竹遍植的地界。
绿竹之中雾气缭绕,绿竹之外层山叠嶂,绿竹之前有一颇为恢弘的寺庙,庙里供奉着一尊通体白玉的观音。
她正要晃动右手的银铃,这时,她右肩受力,从眼角的余光中她瞥见一只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侯情登时一个过肩摔,“元醉?你怎么也在这。”
元醉吱哇乱叫,摸着自己的肩膀边活动边叹息。
他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来,想要狂奔进寺庙躲雨。
但是,差点坠崖的经历让他停下脚步,后退几步,走在侯情身后,“侯姑娘,你们苗疆除了你阿爹外,还有没有其他厉害的蛊术师?”
侯情睨了他一眼,继续向着寺庙走去。
元醉停了一下又急忙跟上来,亦步亦趋,仅离侯情半步之遥,“我说真的,有没有那种精于幻术的蛊术师,刚才我们遇见的是不是你们苗疆蛊术师搞得鬼?”
侯情严肃地回头,“也许是,也许不是。”
元醉愣一下,又挠了挠头,笑,“跟没说一个样。”
侯情一笑,“我们现在就是在找她。”
这时,他们两人拾阶而上。
这时,元醉忽然说道,“雨停了,天也亮了。”
他忽然高兴起来。
这时,侯情却突然用胳膊挡住他,又猛地回头,对面竟然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长阶,毫无差别的佛寺。
“这……这怎么会。”元醉非常诧异,他又回头,急忙往下跑了两阶。
刚才的佛寺己经消失,除了竹林,什么都没有。
而他与侯情的脚下,哪有什么长阶,只有一个小土坡。
元醉问侯情,“侯情姑娘,你说对面那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话音刚落,以他俩为中心的八个方位己经出现了一模一样的佛寺,难辨真假,非常的诡异。
更何况,经历了刚才的坠崖风波,元醉心里犹有余悸。
他无法确定,哪一座庙是真,哪一座是假,他走进寺里是如履平地还是……
坠入万丈深渊。
他焦急道,“侯情姑娘,现在怎么办。”
元醉又瞄到侯情手腕与手指间透着的荧光愈浓的铃铛,“你这铃铛还能再用一次吗?”
侯情捏住元醉的食指,用短刀划了一个口子,殷红的鲜血即刻溢出来,他的手白皙如玉,如同雪色里开出夺目的玫瑰般。
元醉立时大呼小叫,“侯情姑娘,你可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断不可轻易损伤。”
他说着说着,竟带着些许委屈。
侯情笑着将元醉的手指拉过去,灵动又俏皮。
他的血一滴滴打在她右手的铃铛上。
那血瞬间便消失了,她的铃铛上的亮光愈盛。
“元公子,你们读书人不都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吗,若是能救崔凌风,几滴血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笑的夺目,元醉借着这荧光看着她,有些许失神,竟然愣在那,没有反驳她。
他假意干咳一声,“侯情姑娘,你这铃铛里到底有什么,你给这铃铛喂血到底有什么用?”
侯情难得解释,“我们苗疆在巫女出生之日起就可选择自己的蛊虫,这蛊虫与我休憩与共,脾气一致,生死相依。”
元醉笑弯了腰,“和你长相一样的虫子?”
侯情拧他,“不是虫子,是我的战友。”
元醉收敛了笑意,但还是忍不住,又扑哧一笑。
侯情恼了,对他拳打脚踢。
她的眼神开始冰冷,有杀气震得元醉一怔。
他也端正神色严肃下来。
侯情正色道,“我们苗疆女子,以心养蛊,蛊可比枕边人更为忠心,如果我们不幸被杀,枕边人未必会为我们报仇,但是我们的命蛊会为我们报仇。”
她摇动手中的铃铛,周围的寺庙只如同波纹晃动一下,并没有丝毫改变。
侯情也是新一代巫女中修为最强。
她有着不解,再次观摩西周。
竹林遍布。
寺庙中玉观音在莲花台上端坐,宝相端方。
她想起,苗疆曾有一蛊术师,以幻蛊实力最强。
其人喜绿竹,更由于她姿容端丽,云鬟雾袅,让人见之忘俗,便有了绿竹观音的名号。
但不知为何,绿竹观音己十年不见踪迹。
难道会是她?
侯情高声严肃道,“不知前辈可是我苗疆最强幻蛊师绿竹观音前辈,晚辈是苗疆侯耀之女侯情,不知前辈是否肯现身一见?”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片静寂。
元醉低声,“侯情姑娘,这绿竹前辈可是与你或者蛊王有什么过节吗,又是悬崖也是寺庙的,这是次次杀招啊。”
侯情道,“并无过节与恩怨。”
鹅鹅鹅~
一个吃得肥圆的大白鹅从正前的长阶与寺庙走过,如履平地,而且……
元醉惊呼,“这大白鹅何方神圣,竟能穿墙而过,毫发无伤。”
侯情用铃铛引大白鹅西面八方走了一圈。
它毫发无伤。
元醉目瞪口呆,“绿竹观音果然厉害,连幻化一只大白鹅也如此惟妙惟肖。”
侯情摇头,“它不是幻化出来的。”
她又再次晃动银铃,吸引这大白鹅过来。
“啊~”
凄惨的叫声几乎要冲破天际,比滚滚而来的雷声更为响亮。
这大白鹅也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它不敢靠近侯情,跟在元醉屁股后边。
且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就上来咬他一口。
侯情笑到不行。
她低头在脚边根茎分明,带着紫色小花的叶子上折下几片,揉了揉递给他,“那,这是血见仇,可消肿止痛,你敷上便是。”
元醉又些狐疑,后还是接过来,结结巴巴,“你……你骗小可吧,这真能消肿止疼?”
侯情没有理他,也是径首蹲下,轻抚大白鹅笑道,“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元醉抬头看西周,幻术己经消失。
他瞅着大白鹅颇为不解,“它能破幻术?”
“土办法了,民间传言,大白鹅能识别一切鬼魅幻境,更何况幻蛊而己。”
元醉从来时遇到的小童家将大白鹅买走了,他的骏马后驮着一只大白鹅。
与侯情一前一后回长安。
大白鹅总想拧马一口,大白马总想踢鹅一脚,好不热闹。
然而,这一路走出来,路过昨夜下山的路,却没看见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