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历
侯情来自中原南部苗疆的蛊虫世家。
小时候,她常问父亲侯耀,我们苗疆的蛊虫就是最最厉害的吗,天下第一厉害吗?
侯耀笑叹,单论蛊虫之术,我们是天下第一。
侯情拍着手蹦蹦跳跳,欢欣鼓舞,天下第一,天下第一。
她十七岁那年,侯耀说他要去一趟中原。
等他回来时,己经奄奄一息。
他说,他中蛊己深,无药可医,死期将至。
侯情说,爹,我替你将蛊虫引出来便是。
她多次尝试,侯情只笑而不语。
侯耀还是死在了她的怀里。
侯情埋了他,就一袭红衣,来到中原。
“爹,我要去中原,修习天下第一蛊术。”
三个月后,她终于来到盛世长安城。
元醉是长安城里一家小酒馆的少东家。
他无亲生父母。
只有一养母王娘子继承了先夫的元家酒馆,将元醉养在膝下。
酒馆虽小,却也接待南来北往的商贾小卒。
元醉自幼性格活泼,“我跟你们说哈,苗疆来的商人总吹嘘他们那的蛊虫有多厉害,那是他们见识短,没见过我们中原的蛊,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旁边的人起哄,“你见过?”
元醉说我当然见过。
酒馆客人,“那你也将蛊虫拿出来,让我们都长长见识。”
元醉撇嘴,“拿就拿,小爷还怕你们不成。”
他又笑,“真拿了,你们可别后悔。”
说着,他与身边的小胖勾肩搭背,“王二胖,你将这蛊虫拿出来。”
又招呼人上前,“都谁好奇,且上前来,这蛊虫一下,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
客人皆都狐疑。
但又见屋内确实有名红衣苗疆装扮得女子,左手搭在桌子上,手里握着一把短刀,右手上有铃铛饰品,端起酒杯,品酒,风吹动铃铛发出泉水击石般清脆的叮咚声,正是侯情。
众人皆瞥了一眼红衣红衣女子。
元醉的视线也被她吸引过来,心道,“装什么高深莫测,我见过的苗疆人就没几个正经会下蛊的,大多都是出门在外,自己给自己个身份,吓唬人罢了。不就是长得好看点,也不用这么装模作样。”
他大喊,“谁愿意来试试,我这蛊虫的威力。”
见众人还在犹疑,他又高声道,“我这蛊虫炼制不易,要不是各位皆是元家酒馆的熟客,我定然不会拿出来让你们涨见识。”
王大胖笑得憨厚,“机会难得,错过这次没有一次。”
元醉忍不住给了王大胖一个大脑壳,他心中犹自心虚,这要是露馅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他将王大胖搂过来背对着人低声窃语“我们吓唬他们,要他们不该尝试救可,谁让你真招呼他们来试了。”
元醉的声音很低,众人议论着蛊虫,他的声音几乎要彻底湮没在众人的议论中。
然而,侯情的朱唇如花,缓缓盛开,她笑得摇摇头。
元醉的小声密谋一丝不拉得进了侯情的耳朵里。
她淡粉色的耳朵甚至轻微的晃动了一下,犹如粉蝶轻轻展翅。
虽然只那么一瞬间。
但也只那么一瞬间,元醉扭过头来,他揉揉眼睛,差点以为昨晚偷鸡摸狗,没有睡好,产生了幻觉。
人群中的王奎身长八尺,孔武有力,络腮胡子,勇气可嘉,“我,大爷我正要看看什么稀罕的苗疆蛊虫,老子也走南闯北,逍遥江湖多年,什么没见过,一只小小蛊虫能奈我何。”
王大胖着了急,“老大,怎么办?这蛊虫真能撂倒他或者控制他。”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元醉相起自己炼制蛊虫的全过程,不由得轻笑出声,安慰的拍了拍王大胖的肩膀。
他道,“以免伤及无辜,众人往后退。”
众人也只是想凑个热闹,不想真的受伤或者中蛊,赶紧退后。
元醉与王奎身量相当,他将红核桃打来,赶紧一手用手绢捂着鼻子,一手将红核桃凑近王奎的鼻子。
王奎觉得有些呛,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红核桃里面的虫子立刻没了。
王奎变得眼神麻木。
元醉尤捂住鼻子,王二胖也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
元醉笑得眉眼弯弯,他五官端正精致,像个娇羞的姑娘。
他的声音如清泉击石,“王奎,你哭一下。”
王奎哇哇大哭,涕泪横流。
“你大笑一下。”
王奎哈哈大笑,笑得眼泪哗哗,止也止不住。
元醉将一个酒杯递给他,“你端着敬大家酒。”
王奎豪气道,“敬大家,我干了,你们随意。”
他一饮而尽。
连侯情也不禁放下酒杯,站起来,抱肩观摩起这一出大戏。
“你与客人握手。”
“你挠耳朵。”
“你眨眼睛。”
王奎都照做,但,他的表情麻木,似个木偶。
侯情嗤笑一笑一声,又坐下来。
她心中己经有数。
这绝不是苗疆蛊术。
她爹侯耀死前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中原有蛊,远胜苗疆……”
她喝了一口酒,心中确定,这更不是中原蛊术。
热闹瞧完了,人群也就散了。
侯情过去蹲下捡起留在地下的红核桃凝神思索,“这甚至并不是炼制的蛊虫,只是普通的核桃染了色。”
她闻了一下上面残留的细微的甚至于不易察觉的气味,喃喃道,“。”
清泉击石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姑娘就不怕被迷倒,被人抓去当压寨夫人。”
一袭素色蓝衣,剑眉星目,却活泼跳脱,脸颊洁白细腻,胜似女子。
正是元醉。
侯情站起来,双手抱臂,她挑眉道,“本姑娘百毒不侵,这一点,不算什么。”
元醉脸色一边,更开心了,他几乎是从木楼梯飞下来的,几个箭步就到了侯情面前,侯情的高度恰好在他的肩膀。
她凝眉不解,“一点,这很好猜,不用如此激动。”
元醉显然颇为激动,“上一句……你说你百毒不侵。”
他再次上下打量她,激动道,“莫非姑娘是苗疆圣女。”
“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苗疆圣女,我只是一个会用蛊的巫女。”
她轻抬指尖,晃动铃铛,随着她朱唇若有若无的翕动。
元醉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