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斯内普在浓雾中穿行,他追逐着那个浅金色头发女孩的影子,穿过满地的泥泞沼泽,踏上霍格沃兹长廊的湿漉石板地,再到巴塞罗那炙热的沙滩。
“西弗勒斯!”她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裹挟着法国薰衣草的气息,却始终触不可及。
最终,他站在一块麻瓜医院的空地前。
水泥地上艾琳的尸体像被折断碾压过一般扭曲着,西维娅蹲在暗红的血泊前拥抱着一个头发油腻的男孩,那个人是他自己。
不对……!这不对……!
艾琳明明是病死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明明西维娅·马尔福砸碎了那瓶可以救治一切病痛的灵魂稳定剂!
你为什么知道灵魂稳定剂能救治一切病痛?
就好像……你试过一样……?
为什么……?
当西维娅转过头,当他看到那双蕴满泪水的蓝眼睛时,西弗勒斯惊醒了。
他躺在床上大喘着气,就像刚逃离水下窒息感受一般,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自从艾琳死后,他不断的做梦,层出不穷的噩梦。
他坐在床边猛得给自己灌了瓶缓和剂。
这就是……失去至亲的痛苦吗?这半年,他需要不断的喝缓和剂才能维持日常的精神状态。
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西维娅的身影,她三年级的时候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他捂着额头,低声嘲笑自己,就算她如何对你,居然还是忘不了她……
这两周,她和雷古勒斯的亲密,越是想要忽略,那种噬心的痛苦就越是缠绕着他。
当初他就不该答应卢修斯留宿庄园的,魔药那里熬不了……非要在这自讨苦吃……
西弗勒斯收拾起行李,打定主意今天就要离开。
他刚把熬了一半的魔药装进瓶中,“噗”的一声,家养小精灵多比出现在身后。
“斯内普先生,小主人让我来通知您,她在花房温室等您——”多比朝他低低的鞠躬。
西弗勒斯并不想理会,沉默扣上了自己的行李包。
多比再次喊道,“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小主人希望您——”
他突然打断小精灵的尖锐声音,“多比,那天从西班牙回来,是你把我和西维娅幻影移形带去的麻瓜医院对吗?”
多比瞪着如网球般大的眼睛,点头。
“你在场……”西弗勒斯思索着问,“你在麻瓜医院都看到了什么?”
“多比——多比把穿着白色衣服的麻瓜赶出了病房——”
“然后呢?”
多比突然惊恐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把脑袋往墙壁上撞,“小主人——不让多比——告诉任何人——!”
西弗勒斯挥着魔杖让多比漂浮了起来,防止他再制造噪音伤害自己。
他己无需再问,多比的态度己经说明了一切。
那天在麻瓜医院,一定发生了他不知晓的事情。
马尔福庄园的花房温室在远离宅子的一块单独空地上,他需要穿过一大片草坪和池塘。
沿着小道进入密林,约莫五分钟后,就能见到那幢玻璃搭建的尖顶房子。
这里一定施了恒温咒,灌木上没有任何积雪,的暖意裹着花香扑面而来。
英国玫瑰绽放开绸缎般的花瓣,粉白相间的香雪球簇拥着金盏菊,一簇簇粉艳的天竺葵和球根海棠悬挂在玻璃墙壁上。
花房里最夺目的,还要数中央那片铃兰,翠绿的叶鞘托着珍珠白的钟形花朵。成百上千株铃兰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马尔福家族纹章图案。
西维娅赤足踩在苔藓上,银绿色裙摆扫过那些低垂的花铃,缓缓走来,
“17岁生日快乐,西弗勒斯。”
一只蓝闪蝶停在西维娅肩头,她将手中的一块金表递向他。
“给你的,生日礼物。”
那块金表……上面有普林斯家族的家徽。
“为什么艾琳的金表会在你那?!”
西弗勒斯感到震惊,他整理遗物时翻遍了整个蜘蛛尾巷的房子,都没有找到妈妈的那块金表。
尊重魔法界的传统,每位巫师成年时都会收到一块金表。
他还一度以为艾琳的金表被托比亚偷走了……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会在我这。”西维娅看向他的眼神冷静又克制,
“你只需要知道,我己经完成了最后的嘱托。”
“从今往后,我们不该有任何瓜葛。”
西弗勒斯没有接过那块金表,他的手指紧紧攥在身侧,艰难开口,
“那天……在麻瓜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孩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她语气故作轻松,“你都亲眼见过了,还问我做什么?”
“我砸碎了灵魂稳定剂,害死了艾琳,这就是全部。”
“撒谎!!”他猛地一步逼近,惊飞了她肩头的蝴蝶,“不要以为你能隐藏!有很多种方法能——”
“难不成你还想在我身上用吐真剂吗?”西维娅眼底泛起寒雾,盯得他背脊发凉。
“如果你真做出那种违背我意愿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原谅你的,西弗勒斯。”
那些被大脑封闭术封存的情绪正在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他艰难开口,
“多比说你对他下了禁言命令——”
“你居然相信一个家养小精灵?”西维娅讥讽着,“还是说你现在是要为害死你妈妈的凶手开脱?”
“多感人的孝心啊——”
她突然被一股蛮力拽住手腕,西弗勒斯的黑眼眸里翻涌着愤怒,
“别用这种腔调和我说话!”
西维娅挣扎着,但犹如过往,她的力气比不过一个男性,冷哼一声,语气里尽是轻蔑,
“怎么?你还要像上次那样强吻我?咬破我的嘴唇?”
这回西维娅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魔杖首指他胸膛,厉声喊道,“飞沙走石!”
一道蓝色光束引发强力爆炸,西弗勒斯被咒语击飞数米远,撞碎了一排天竺葵花架。
泥土和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他歪倒的身体上,西维娅把那块金表放在他腿边,
“你的情绪,自己消化。你的课题,自己解决。”
“请离开马尔福庄园,我不欢迎你。”
踏出花房的玻璃门的瞬间,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她闭上眼睛,像溺水者浮出水面般深呼吸,冬日的寒意刺痛了她的鼻腔,却让她感到一丝清醒。
当她再次睁眼,浅蓝色的眼眸己如同结冰的湖面,所有波澜都被锁在厚厚的冰层之下。
不着痕迹的情绪控制,完美无缺的大脑封闭术。
如今她又是一个完美的马尔福。
远处传来家养小精灵的脚步声,她优雅地整理好裙摆上的褶皱,银绿色的丝缎在晨光中泛起光泽。
“早餐准备好了吗?”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刚才花房里的对峙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