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大丫鬟袭人忙回来人的问话,说:“我刚倒茶,被雪滑倒了,失手砸了杯子。”见人离去,这才又安慰宝玉:“你要撵她,也好,我们也都愿意出去,不如趁势把我们一起撵了。我们走了也好,你也不愁没好的来服侍你。”
雪杏在外间听了,这哪像是安慰人的话,说着宝玉是主子,可以打发了这些人去,实际上宝玉还得被管着,被架着。
宝玉听了这话,才不吭声了,被袭人等扶到炕上,换了衣服。
雪杏探头看看,不知道宝玉嘴里还嘟囔什么,只觉得他口齿不清,眼皮越来越沉,袭人赶忙服侍他睡下。
白日里玩闹了一日,又喝上了酒,宝玉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这时雪杏才随李嬷嬷等进来了。
又见袭人伸手从他脖子上摘下通灵玉,用自已手帕包好,塞在褥子下,想来便是第二天戴时就不会冰着脖子。
听说宝玉醉了,李嬷嬷也不敢再来招惹,只悄悄打听睡了,才放心散去。
雪杏说着:“既已经睡下,见了,也回去和姑娘通禀一声。”转身回了黛玉那边。
这时的岁月是琐碎,又简单的。一日晨间,早上就听着宝玉那边大清早的,一圈圈大小丫鬟如晴雯、麝月等人都忙碌。听传出的稍许吩咐,得知。今日是宝玉去自家族学的日子。
雪杏不由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前些日子说的叫秦钟的公子,也入了贾家族学一同读书,宝玉与秦钟二人关系好,约了一块儿去族学,这才一反不喜四书五经的态度,积极去上学。听说为了方便宝玉与这秦钟公子一块读书,今日一早请秦相公到宝玉这儿来会合了。
宝玉一行人带了脚炉、手炉用的炭出去了,与贾母、贾政、王夫人请安。院里袭人还在念叨着“···可功课宁可少做点儿,一来贪多嚼不烂,二来也得保重呀···”这是就怕宝玉变成下一个贾珠吧。
没多时,宝玉转了一圈,与老太太辞别,又来了黛玉处,见宝玉虽说今日与人一块去读书,没见不知礼将人往黛玉这处领,小丫鬟便放了进来。
宝玉进来时,只见黛玉小轩窗,正梳妆。
让人见了如梦里花之仙,化作小青梅。对镜弄峨眉,回眸掩笑颜。
听宝玉说要去上学,黛玉停下正在窗下对着镜子梳妆的样子,就笑着说:“好啊,这一去,肯定是要去‘蟾宫折桂’啦。我就不送你了。”说是不送,眼波却是绵绵。
宝玉望着黛玉,巴巴的说:“好妹妹,等我下了学再吃饭。还有那胭脂膏子也等我回来再做。”也无甚大事,亦无甚交待,啰嗦了半天,实在无记挂能说,这才转身离开。
宝玉这一走远,黛玉又赶忙叫住他,相顾也是无话交代,见宝玉看来,又急中醋问道:“你怎么不去和你宝姐姐辞别呢?”
宝玉听了,看着黛玉的眼睛,只是春暖花开的笑了笑,故意没回答,这次也不留下磨磨唧唧的,就径直和秦钟一起上学去了。
明明是早上去读书,不多时便回了,刚才见过,辞别了长辈又要见。两人恨不得,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也难怪命里应了那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小轩窗,正梳妆。多小意的模样。顾盼回眸,眉目情浓。可惜这句最后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想到这儿,雪杏瞬间提醒自已。这会吃糖有多欢,将来就被虐得有多疼。黛玉不能和宝玉一起,宝玉的情太多,给予黛玉的那一份,护不了黛玉。
只是雪杏想的很好,黛玉这会魂都飞走了。
小丫鬟文贝小声嘀咕道:“昔日里姑娘就教得很好,即不想去,我家姑娘可以教,这些日姑娘教得多好。“黛玉听了笑了下。
还是紫鹃说:“我们姑娘虽是文采出众,但贾府的族学是专门教科举的,怎么能和你才学几日的一起来看,府里的贾珠大少爷,可就是在族里学习考上科举的。”
见文贝不以为然。紫鹃姐向来好脾气都要再说上两句。
雪杏忙开口:“紫鹃姐也不是觉得我们家姑娘的文采不如那些正经考试的,而是你我这样的话不能说。我们家姑娘好,从自已人嘴里说出来,只让人觉得,我们家王婆卖瓜。若有人不信,难道还要你次次与人争论?每人都有一张嘴,文贝却只一人。”缓了缓又说道:“我们家姑娘教我们时有多好,只有我们自已知道,你若说与旁人,怎么知别人不想着,也占了姑娘的好?等时日一长,你我都学出了模样,那时即便不说,大家也知道姑娘才华斐然。”
紫鹃见了,又说道:“这义学原本是贾家始祖设立的,担心族里有子弟因为贫穷请不起老师,就让他们到这儿来读书学习。而且并非只有宝二爷能去,凡是族里有官爵的人,都要拿出银两来,按照俸禄的多少提供帮助,作为义学的费用。给许多庶子和远了的贫寒亲戚,有了一个求学之处。”
雪雁道:“贾家办的义学,离这儿也不太远,也就一里地左右的距离。真实看上一看,就知道了。”
众人散去后,想着雪雁的话,或许是一个突破口。雪杏叫出灵豆去跟踪观察看看。
当日里,刚求学时,宝玉和秦钟两人去了,很是知礼,逐个和大家都互相拜见了,两人本就一人生的面若好女,一人生的面若银盘,气度也是一个斯文温柔,一个皎洁舒朗。宝玉又是老祖宗的心尖尖。
族学自是无人为难,开始读书。从这日开始,灵豆每日都报道他们两人同来同往,同坐同起,关系更加亲密了。
宝玉终究是个不安分守已的人,竟然一味地随心所欲,于是又犯了那爱亲近人的毛病。灵豆也没跟踪太多时日,就得来确切的消息,宝玉对待秦钟太过亲密。
宝玉特地悄悄对秦钟说:“咱们俩年纪一样大,何况又是同窗,以后就别论什么叔侄了,只当是弟兄朋友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