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安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匕首寒光凛冽,她强自镇定,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朝着江北山小腿的腐肉处靠近。因距离极近,腐肉散发出的恶臭扑鼻而来,那周边的皮肤也因感染而呈现出一片骇人的红肿。
她先用匕首轻轻挑开一块已然松动的腐肉边缘,腐肉与健康组织之间有轻微粘连,她必须万分谨慎,以防伤到好肉。随着匕首深入,血水和脓液缓缓渗出,沿着江北山的小腿蜿蜒而下。所幸她事先已在床上垫了东西。
乔安安眉头紧蹙,额头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可她的手却稳如泰山。
每割下一块腐肉,她便用棉花团子轻柔地擦拭伤口周围的脓血,以免影响视线。有些腐肉嵌得很深,她只能一点一点地从健康组织上剥离。
随着腐肉逐渐被清除,伤口愈发狰狞,可乔安安毫无退缩之意。她全神贯注地盯着每一处需处理的地方,手中的匕首在伤口与消毒药水之间频繁切换。当处理一块靠近血管和神经的腐肉时,她的动作越发小心,几乎是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割除。
终于,大部分腐肉被清除干净,乔安安长舒一口气。她用消毒药水仔细冲洗伤口,药水接触伤口泛起白沫。接着,她拿起银针,在伤口周围的几个穴位扎下,这是为了促进气血流通,加速伤口愈合。
随后,她用干净的纱布轻轻覆盖在伤口上,包扎力度恰到好处,既不会因过紧影响血液循环,也不会因过松让纱布轻易滑落。做完这一切,乔安安疲惫地坐在一旁。
果然,老师说得没错,不管何种手术,都极为考验医生的耐力。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以后得加强锻炼,跆拳道得继续练起来。
稍作休息后,乔安安起身收拾术后的杂乱,又是一阵忙碌。
一切收拾妥当,江北山仍未苏醒,乔安安疲惫至极,顺势在床边躺下。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坐起身来,从破布袋里取出一床崭新的棉被盖在自已身上。
一人一床被子,终于不用和江北山抢被子了。累死了,这一天可真够忙的,过得真充实。先休息会儿,这小子半夜可能会发烧,到时候又得折腾一番。
乔安安再次睁眼,是被江北山的高热烫醒的。
“说你会发烧,你还真烧给我看啊!小子,等你好了,得给我洗衣服、做饭、洗臭袜子,好好报答我。哪有医生像我这样尽心尽力照顾病人的!”乔安安一边嘟囔着,一边爬起身来给江北山扎了几针,又从破布袋里拿出一坛子酒开始给他物理降温。
烧成这样,可别腿治好了,人却烧傻了。
江北山烧得迷迷糊糊,原本苍白的脸此时红得像猴屁股,身上的皮肤也微微泛红。
先擦拭额头,额头血管丰富,通过酒精蒸发带走热量,能有效降低头部温度,书上写得一字不差,还好自已记性好。乔安安边说边把酒倒在手心搓揉后擦拭江北山的额头。
其次是腋窝,腋窝下有大量血管和汗腺,用酒精擦拭此处能加快散热、降低体温。
“来来来,擦咯吱窝了,还好这几天都给你擦洗身体了,小爷我就勉为其难了。”
还有腹股沟,腹股沟处血管较多,擦拭后热量易散发,有助于降温。“这地方还是算了吧,我可没那癖好,先等等,要是温度降不下来再说。”
擦了一会儿,乔安安有些累了,她拔了银针,趴在江北山胸口打盹,这样他有没有退烧她能第一时间知晓。
乔安安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合上又努力睁开,睁开又合上。她伸出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把眼睛扒开,可拉开眼睛还是困得直翻白眼。
“江北山,我实在坚持不住了,你活好,我先睡了。”乔安安说完,小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后半夜,江北山醒来,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如同一把把利刃时时刻刻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他想坐起身,却感觉胳膊被什么东西压着,低头一看,是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借着月光,他能看清女子绝美的侧脸,那长而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
江北山忍着疼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这种疼痛就像三个月前被狼咬伤时一样,但那时他能撑住,现在也可以。有她在身边,再疼他也能忍受。
少年侧过头,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乔安安,看着看着,他伸出另一只手,为她轻轻拂去额间的碎发。
“安安,若我能好起来,只要你不嫌弃我,让我做什么都行。即便你嫌弃我,我……我永远都不会放你离开,是你选择了做我娘子,我不会放手。”
江北山忍着疼痛侧过身,将乔安安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她的头发上有一股特别好闻的白茶花的味道。就这么抱着,他感觉腿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窗台上,乔安安在睡梦中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江北山近在咫尺的脸庞。她先是一愣,随后像受惊的兔子般立马滚到一边。
真是太尴尬了,昨天居然趴在他胸口睡着了,一整晚都已小鸟依人地姿势依偎在他怀里。
“你……你醒了?腿是不是很疼?”
江北山脸色因疼痛和发烧而略显苍白,但眼中满是温柔:“还好,我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