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杨岫云见过这位公子。公子是上得这四楼的第一人,想必定是饱学诗书之人,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对方那字正腔圆的官话中带着江南所特有温柔软滑,进入到李恪的耳中简直不亚于天籁之音。两世为人的他,还从未遇到过一位如此出众的美女,主动与他打招呼,一时间觉得浑身酥软,飘飘欲仙。慌乱中回了一礼,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个……本(王)……在(下)……小(生)……”一时之间想不到该如何自称,最后只好含含糊糊的说道:“李恪,见过杨小姐。”毕竟是两世为人,今世又是王爷身份,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的便恢复了平静。再次施了一礼,说道:“小姐的绝世风华令在下为之倾倒,一时间有些失态,还望小姐勿怪。”
杨岫云听到李恪的名字,不由得微微一愣,马上又恢复了常态,探身施了一礼,柔声说道:“原来是蜀王殿下驾临,刚才多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小姐客气了。今日是中秋佳节,原本就当吟诗赏月。如果拘泥于彼此身份,岂不有悖初衷。不如我们今晚只谈风月,不管其他,小姐以为如何?”
“殿……公子既有此意,小女子自当作陪。公子请坐,待小女子给公子沏上一壶自制的菊花茶,我们以茶代酒一同谈风吟月。”
正说话间,楼下的丫鬟把李恪刚才所写的诗词送了上来,仔细看过之后,眼中难掩惊诧之色。“公子才思敏捷,赋诗的速度,竟远超岫云丫鬟上楼的速度,着实令岫云佩服。只是岫云有一点不明,还望公子解惑。”
“小姐但说无妨。”
“公子之才即便是比起当世大家也毫不逊色,为何近年来坊间所传公子却无一件与文采有关?公子……公子……”
杨岫云的一举一动落入李恪眼中,无不令他为之沉醉,以至于对方所问之话,完全没有听到,在对方再三呼唤之下,这才惊醒过来。歉然说道:“小姐风华,实在令恪难以自持。失礼之处,还望小姐见谅!”
杨岫云原本对他的失态之举,还有着三分薄怒之意。当见他能够如此坦诚的说出来,不由得怒意全消,还平添了几分好感。“岫云在问公子,为何坊间不曾流传公子佳作?”
“嗯……”李恪一时无言以对。难道说告诉你,所有的这些诗词,都是自己剽窃后世诗人所作?只怕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
“公子是不想说还是不便说?抑或另有难言之隐?”
看到对方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李恪心中没有由来的为之一痛。“小姐觉得当今太子如何?”
“公子何来如此之问?”杨岫云想不到对方会把话题扯到太子身上。本不想说,但是看到对方那清澈见底的目光带着几许期待,便不由自主的答道:“据岫云父兄闲聊,太子殿下颇具当今天子风采。”
“这就是了。太子已经如此出色,所以我这个做弟弟的又岂能抢了兄长的风头?须知这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啊!”
杨岫云也是聪明之人,如果说至此还听不出来其中含义,那就未免显得过于做作。“岫云冒昧了……公子所说难得糊涂又作何解?”
李恪起身,来到放有笔墨的案前,挥笔写道: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
杨岫云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深施一礼:“公子能有如此胸怀,实乃世上罕见,岫云受教了。”
李恪哈哈一笑。“刚才听小姐抚琴,恪不禁为之心醉。不知小姐是否有兴再弹奏一曲?”
“公子既不嫌岫云琴技粗鄙,秀云又岂敢敝帚自珍。今有一首昭君出塞曲,望公子莫要见笑。”
古人弹琴之前,要经过一系列的繁琐工序。此时虽说已经没有那么繁琐,杨岫云仍旧是净手、焚香后这才坐于琴前。
一曲奏罢,杨怞云双手按在琴弦之上,转过身柔声问道:“公子,岫云的琴曲是否上可入耳?”
李恪拍手赞道:“一曲昭君出塞曲演绎出了昭君从初入皇宫时的忐忑、彷徨,再到被画师报复后的愤怒与无助;得知有机会前往草原,脱离皇宫禁锢时的渴望自由、对于追求幸福的决心以及不知未来命运如何的彷徨;幸福永远都是短暂的,单于对于她的宠爱,转眼间因为他的去世而成为往事;远离家乡、远离亲人的她整日里依靠女工打发空虚、寂寞时光的绝望以及对回归故土的渴望。小姐的琴技真乃神乎其技,只听得恪心旷神怡,动情之处又不禁为之落泪。今日得以结识小姐,真乃恪三生有幸也。”
“公子谬赞,岫云不胜惶恐。想来公子也是甚好此道,不知岫云是否有幸,听公子也弹奏一曲?”
“这个……”原来的李恪倒是懂得弹琴,只是刘子辉来到以后还没有摸过琴,也不知道会弹成什么样。有心藏拙,可是当看到对方那仿佛会说话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到脑门。“如此,恪便献丑了。”
来到琴前,伸手弹了几下,感觉还不错。“刚才听小姐抚琴,忽然心有所感,特为小姐献上此曲,匆忙之间难免粗鄙不堪,还望不要污了小姐的耳朵。”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随风飘散你的模样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花已向晚飘落了灿烂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你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天微微亮你轻声地叹一夜惆怅如此委婉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嘿嘿,既然已经,索性便到底。希望周董莫要因此而告俺侵权哈。)等到李恪一曲弹罢,杨岫云拭去眼角的泪水。“公子琴曲与众不同,却又感人至深。岫云一时失态,令公子见笑了。”
“如果没有小姐的那一曲昭君出塞,恪又哪有这突来的灵感,这一切都是拜小姐所赐。”
杨岫云听后没由来的脸上微微一红,害得李恪的心脏跳动频率一下子向上飙升100下。
“公子刚才那首曾经沧海难为水,似乎另有所指。敢问公子曾经有过知音抑或岫云以前曾经见过公子?还望公子解惑。”
“小姐可否相信缘分一说?”
“公子所意何为?”
“这长安城内,每逢佳节便会有此类诗词会。小姐以为以恪的这些诗句博个才子之名困难吗?”
“公子之才,世所罕见。若非公子刚才的一番解释,岫云险些对公子产生误会,故而才有这一问。”
“恪之前从未见过小姐,甚至不知小姐其人。今日听得小姐在此以诗会友,便不顾一切前来与小姐相会,难道说这还算不上缘分吗?”
杨岫云感到一阵心慌,甚至有些不敢直对李恪那灼热的目光。犹豫半天,方才小声说道:“公子,今日时辰已晚,岫云该回去了……如果你我真如公子所说有缘的话,那便下次再倾听公子抚琴吟诗。”
“既如此,恪先行告辞。”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为了不吓到对方,还是决定显得绅士一点。嗯,也许这就叫做放长线钓大鱼吧。至少他现在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公子……”
“岫云小姐,叫恪还有何指教?”李恪现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边却掀起滔天巨浪。难道说她舍不得放我离开,准备就此以身相许(嘿嘿,极度YY当中)?
“公子今晚所赋诗词,均为过关所作。上得楼后,还不曾留下一字半句。故而秀云冒昧,恳请公子……”
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