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川盘腿坐在篝火旁,指尖刚触到丹田,突然浑身一颤。原本该盘踞在脐下三寸的“千年童阳之力”,此刻竟如被抽干的湖泊,只剩几丝若有若无的灵光在经脉里打转。他猛地睁眼,瞳孔骤缩——那缕伴他度过十三重雷劫的纯阳之气,分明全钻进了眼前正啃野果的姑娘体内!
“苏、小、萌!”他咬牙切齿地喊出全名,声音比溪底的寒冰还要冷上三分。
正对着他喉结发呆的苏小萌手一抖,野果“啪嗒”掉在膝头:“怎、怎么了?突然这么严肃,难道你发现我偷偷藏了两颗朱果?”
“我的童阳之力。”白黎川指尖几乎要戳到自己胸口,“是不是全进了你体内?”
“童阳之力?”苏小萌眨眨眼,突然想起昨晚那阵铺天盖地的热流,“就那个像小太阳似的东西?对啊,后来钻进我肚子里了,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那是我苦修三百年、专为渡第十西重雷劫准备的纯阳精魄!”白黎川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道心在崩塌,“没了它,别说筑基期,我现在连御剑都只能飞半丈高!”
苏小萌看着他发青的脸色,突然想起某本修仙小说里的设定:“等等,童阳之力是不是俗称‘真元’?所以你刚才运功时发现……”她上下打量着白黎川突然僵硬的肩膀,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仙界第一剑修是个千年老啊!”
“住口!”白黎川抓起块鹅卵石就往她脑袋上丢,却在出手瞬间转为轻弹,石子擦着她发梢掉进篝火,溅起的火星子倒衬得他耳尖红得滴血,“现在怎么办?你体内有我的本命真元,若被其他修士察觉,定会被当成移动的‘大补丹’!”
苏小萌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颤抖的睫毛:“那你昨晚怎么不反抗?我脱你衣服时,你明明还咽了咽口水。”
“……”白黎川猛地后仰,后脑勺撞在洞壁上,“那时雷劫缠身,灵力被锁!否则早把你——”
“早把我怎样?”苏小萌托着下巴歪头笑,“按修仙文套路,此时该逼我签订‘双修契约’,或者让我当三百年鼎炉?不过放心,”她突然拍着胸脯,“本社畜别的不会,保密工作最擅长!以后我见人就说你是我捡来的断腿剑客,绝口不提童阳之力的事!”
白黎川盯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样,突然发现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这姑娘刚才吃野果时,指尖分明在掐算什么。果然,下一刻苏小萌就掏出根烧焦的树枝,在地面画起歪歪扭扭的“攻略图”:
“第一阶段:伪装成普通修士,混进最近的‘凌仙坊市’,用我现代的鉴宝技巧淘点筑基材料;第二阶段——”
“等等,”白黎川打断她,“你怎知凌仙坊市?”
“看修仙小说学的啊!”苏小萌理所当然地摆摆手,“每个大型坊市都有‘匿名当铺’和‘黑市拍卖行’,咱们可以把你身上的储物玉佩当掉,换点灵石……”
“那是师尊给我的生日礼物!”白黎川慌忙捂住腰间玉佩,像护崽的老母鸡,“再说了,你一个凡人,如何分辨灵石真伪?”
“不会可以学嘛!”苏小萌突然抓住他的手,把掌心贴在自己丹田处,“你看,童阳之力在我体内形成了个小旋涡,说不定能当‘防伪雷达’!以后看见灵石,我就让它转两圈,但凡有杂质的立刻——”
“松开!”白黎川触电般缩回手,掌心还残留着她小腹的温度,那里此刻正有缕金光顺着他的指尖往回窜,“男女授受不亲!”
“都睡过了还装正经!”苏小萌翻了个白眼,突然瞥见他袖口露出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淡金色的锁链纹路——正是童阳之力转移的标志,“糟了,这纹路会不会被人看见?”
白黎川低头,只见锁链从手腕蜿蜒至肘弯,像条蛰伏的金蛇。他突然想起典籍里的记载:“本命真元相连者,会形成‘命锁纹’,若其中一方身亡,另一方经脉寸断。”
“所以咱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苏小萌凑近细看,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腕上的纹路,“那挺好,以后你保护我,我保护你的真元,咱们组队刷副本!”
白黎川突然站起身,月白袍子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在下需要静一静。”说罢便踉跄着走向洞口,却因灵力不足差点被门槛绊倒。
苏小萌看着他狼狈的背影,突然发现他腰间的玉佩在发光——那是储物玉佩在警示附近有修士。她慌忙爬起来,拽住白黎川的袖子:“东边有脚步声,听频率是三人,其中一人气息紊乱,像是受了伤!”
“你何时会探脉了?”白黎川挑眉,却在看见她认真的表情时,鬼使神差地信了。两人刚躲进石缝,就见三个灰袍修士搀扶着个中年人闯入山洞,其中一人袖中掉出块令牌,正是昨晚追杀他们的黑袍人所属的“血煞宗”标志。
“不好,是来找你的!”苏小萌压低声音,突然感觉丹田处的童阳之力开始发烫。她灵光一闪,扯下头上的野蔷薇,蘸着自己的口水(春毒余韵让她的唾液带点特殊气息),在白黎川脸上画了道“易容符”——当然,是按照现代美妆博主的手法。
“你给我涂了什么?”白黎川感觉脸上黏糊糊的,却在看见对方从储物袋里摸出面小铜镜后,差点当场道心破碎——镜中人顶着两团夸张的腮红,眉尾还挑得像飞仙,配上他原本清冷的五官,活像个被雷劈了的戏班子花旦。
“嘘,”苏小萌按住他即将暴走的肩膀,“血煞宗弟子认脸不认气息,这样他们就认不出你了!”
果然,当灰袍修士路过石缝时,领头者只扫了白黎川一眼,便对着苏小萌喝道:“小娘子,可曾见过个穿月白袍的男子?”
苏小萌立刻摆出村姑造型,扯着嗓子道:“见过见过!那人跟个痨病鬼似的,往西边跑了!”边说边偷偷掐了把白黎川的腰,疼得他差点叫出声,却只能配合着咳嗽两声,活像真被传染了肺痨。
等修士们骂骂咧咧地离开,白黎川猛地扯下脸上的花瓣:“你这哪是易容,分明是毁容!”
“有效就行啦。”苏小萌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突然发现没了童阳之力的白黎川,生气时竟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公子,“再说了,”她凑近他耳边,“你现在体内没了千年纯阳,反而多了点人间烟火气,更可爱了。”
“谁要可爱!”白黎川别过脸,却看见苏小萌裙摆下露出的脚踝,那里不知何时也浮现出淡淡的命锁纹,像条细金链绕在雪白的肌肤上。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误打误撞闯进他世界的姑娘,此刻正用她的无知与大胆,一点点改写他早己规划好的修仙路。
夜幕深沉,苏小萌枕着干草睡着了,嘴角还沾着野果的汁液。白黎川望着她舒展的眉梢,忽然发现自己丹田处那点残留的灵力,竟在不自觉地朝着她的方向涌动——像被风吹动的烛火,明明该恐惧熄灭,却忍不住靠近那簇温暖的光。
他轻轻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袖口掠过她手腕时,命锁纹突然发出微光,与他的纹路遥相呼应。或许,这所谓的“千年童阳”,从来就不是为了渡什么雷劫,而是为了在这浩渺仙界,遇见某个让他心甘情愿失了道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