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这日,酒坊里的蒸汽格外浓重。秋燕挽起袖管搅拌酒醅,汗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铁山搬完最后一筐新米,站在门框边盯着那滴汗珠的轨迹,喉结滚动了一下。
"尝尝。"秋燕头也不回地递过木勺。
铁山就着她的手啜饮,舌尖故意擦过勺沿。温热的酒液滑入喉咙,他眯起眼:"酸了。"
"胡说。"秋燕嗔怪地瞪他,自己尝了一口,突然被铁山拉进怀里。男人的手掌贴在她腰后,隔着湿透的夏布传来灼人的温度。
"这里..."他的拇指按在她腰窝,"要多搅三圈。"
秋燕在他怀里转身,木勺抵着他胸口:"赵师傅教徒弟呢?"
铁山低头,鼻尖几乎碰着她的:"教娘子。"
蒸锅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铁山去调火候时,秋燕注意到他后背的肌肉在汗湿的布料下起伏如波浪。自那夜后,他们之间总像隔着一层薄纱,明明指尖相触都会战栗,却偏要装作若无其事。
傍晚封坛时,铁山从怀里掏出个物件:"给你的。"
那是枚玉坠子,雕成酒壶形状,壶身隐约透着血丝般的红纹。秋燕对着夕阳细看,发现玉壶竟能透光,内里似有液体流动。
"天权位的井水..."铁山帮她系上红绳,指尖在后颈流连,"封在玉里了。"
秋燕转身时撞进他怀里。铁山顺势搂住她的腰,两人之间只隔着那枚发烫的玉坠。远处传来李婶的咳嗽声,他们却谁都没动。
"今晚..."铁山的声音哑得不成调,"试新酒方?"
羊皮卷上的合酿图在秋燕脑海中闪现。她点点头,玉坠贴着心口微微震动,像揣了只不安分的雀儿。
月亮升起来时,铁山在槐树下摆了小几。新启封的酒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杯底沉着细碎的槐花瓣。秋燕换上了那件压箱底的桃红衫子,衣带系得比平日松些。
"北斗朝西了。"铁山给她斟酒,目光却落在她衣领微敞处。
秋燕举杯抿了一口,突然呛住,这酒比想象中烈得多,从喉咙一首烧到胃里,又窜上脸颊。铁山的手掌及时抚上她后背,顺着脊梁慢慢画圈。
"慢些..."他的拇指着她突出的脊椎骨,"这酒后劲大。"
第三杯下肚,秋燕发现月光变成了柔和的淡金色。铁山的轮廓在光晕里模糊了边缘,显得格外温柔。他讲述着小时候偷喝父亲藏酒的事,讲到被罚跪祠堂时,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秋燕散落的发梢。
"现在想想..."铁山突然凑近,酒气喷在她耳畔,"那坛酒少了样东西。"
秋燕转脸看他,鼻尖蹭过他的下巴:"嗯?"
"这个。"铁山吻住她,舌尖渡来一口温热的酒。
酒液在唇齿间交换,混着槐花的甜香。秋燕尝到了铁山说的"东西",是比酒更醉人的,独属于他的气息。她的手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肩膀,摸到一道凸起的旧疤。
铁山突然将她抱起,放在铺了外衣的树根上。粗糙的树皮蹭着秋燕的小腿,却比不上铁山掌心带来的战栗。他的唇沿着她颈线游走,在玉坠停留的位置轻轻一吮。
"有人..."秋燕突然按住他探入衣襟的手。
铁山喘息着退开,额头抵着她的:"李婶睡熟了..."
夜风拂过,槐花如雪飘落。秋燕的衣带不知何时松开了,桃红衫子映着月光,衬得肌肤如玉。铁山的手掌顺着她小腿往上,在膝盖内侧停留,那里有处淡疤,是小时候摔的。
"疼吗?"他低声问,指尖描绘着疤痕形状。
秋燕摇头,却在他碰到某处时轻吸了口气。铁山立刻收手:"醉了...我们..."
秋燕拽住他的衣领,将未尽的话堵在唇间。树影婆娑,两人的剪影渐渐融为一体,只剩下那枚玉坠在月色中晃荡,泛着莹润的光。
后半夜露水渐重时,铁山用外袍裹着秋燕回屋。她昏昏欲睡地靠在他肩头,听见他哼着走调的小曲儿,是母亲从前常唱的酿酒歌。
"明天..."铁山把她放在床上,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试天玑位的方子?"
秋燕在半梦半醒间点头,感觉铁山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如花瓣的吻。玉坠从她颈间滑落,在月光下泛着微蓝的光晕,像一泓被封存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