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疫情爆发后,路上人烟稀少,诊所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十字路口,两辆救护车都以为没有车,所有首接闯红灯,不料就撞到一起了。
其余随车医生都只是擦皮伤,唯独有一个坐在副驾驶的大叔手背被碎玻璃划伤了。
苏令仪立刻咬开一瓶碘伏,反复淋洗伤口,然后做了简单包扎。
苏令仪和林小婉都不会清创,伤口没有清创,隐患很大。
另一个医生还在打电话:“支援什么时候到!?什么还要六个小时?!医院里没多余的车了!?”
两个病人,一男一女,年龄都在五十岁左右。
两个病人没有受到什么外伤,但情况万分危急。
诊所唯一的血氧仪夹在女性患者指尖,数值在82%-85%之间徘徊。
“典型的痰热壅肺证!”
老张说道:“此等重症……我给你几个方子参考一下麻杏石甘汤,葶苈大枣泻肺汤,千金苇茎汤。”
叶天士说道:“不对,应该重用桑白皮,黄芩,还要顾护胃阴……”
老张说道:“痰那么多还滋阴呢?就麦冬生地黄那些滋腻之品上去,痰不更多了?”
你们别吵,伤寒派和温病派的思路都有可取之处。
沈怀璋闭眼微微思考,方子倾泻而下。
“老刘,用这个方子颗粒剂冲服!”
刘铭文手忙脚乱的找出相应的单味药颗粒。
沈怀璋则拿出鲜竹沥口服液,徒手挤爆了西五支滴到碗里,再兑入榨好的梨汁和姜汁。
刘铭文先灌服,沈怀璋再灌服。
患者俯卧在床,苏令仪先叩背拍痰。
患者咳出来了一些痰,喘息仍作。
沈怀璋上前先针刺大椎穴放血,再刺定喘穴。
患者喘息方定。
诊所用塑料布隔开的简易病房里,两台老式吊扇在头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却压不住床上传来的痰鸣——
男性患者喉间像塞着半泡馊掉的浆糊,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气泡破裂般的"咕噜"声;女患者的血氧仪夹子在指节上硌出青痕,屏幕数字像濒死的萤火虫,82%、85%、83%………
苏令仪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吸痰器呢?!”
“没有吸痰器,人工吸痰吧!”林小婉的白大褂后背全是汗渍,压舌板刚撑开患者牙关就打滑,患者后颈猛地弓起,指尖在床单上抓出五道血痕。
苏令仪则捏着20ml注射器连接鼻饲管,鼻饲管插进喉咙的瞬间,患者剧烈呛咳,浑浊的唾液混着血丝喷在她袖口,却顾不上擦。
活塞像焊死在塑料管里,拇指压下去的每毫米都带着黏腻的阻力。
第一轮抽出半管胶冻状黄痰,连续抽了三轮,搪瓷盆里的痰液堆成小丘,扯出长长的丝,
林小婉用手背抹汗,突然喊:“血氧有所恢复,九十!”
林小婉一边扯开抗病毒药物的包装,林小婉一边挂上生理盐水和抗生素——这很有可能是病毒感染合并细菌感染。
沈怀璋的内心世界里,骂仗还在持续。
老张:“麻杏石甘汤!葶苈大枣泻肺汤!千金苇茎汤!就这三个方子!别的什么都不行!
叶天士说道:“痰热伤阴,桑白皮配麦冬才是顾本!”
老张骂道:“还踏马滋阴呢?都什么时候了麦冬生地黄那滋腻药一上午痰不更多了!?”
沈怀璋的指节敲在处方笺上,你们不要吵了,伤寒派和温病派都有可取之处,我自由定夺!
麻黄十克,杏仁十克,葶苈子十克,桑白皮十五克,黄芩三十克,芦根三十克,鱼腥草三十克,连翘三十克,生石膏一百五十克,苇茎六十克,桃仁十克。
刘铭文抓药的手在发抖,单味药颗粒的塑料包装袋被扯得哗啦响,芦根颗粒撒在台面上,像落了一地碎冰,好不容易在兑水冲开。
沈怀璋撕开鲜竹沥口服液的铝箔,硬是啪的徒手挤爆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西五支药全挤进了碗里。
刘铭文先灌服,沈怀璋再灌服。
灌服完最后一口,患者发生了呛咳,药液顺着嘴角流进颈窝。
林小婉慌忙用纱布擦干净。
苏令仪喊道:“爬在床上!”
苏令仪开始最原始的叩背排痰,指节叩在后背的声音混着痰鸣,像在敲一块浸满雨水的朽木。
当第一声浑浊的咳嗽终于带出小块黄痰时,所有人的呼吸才敢重新接上。
针灸盒的金属扣"咔嗒"弹开。
献先刺大椎穴放血,挤出几滴黑血,再刺定喘穴。
患者喘息方休。
这一场和阎王爷的比赛,勉强打了平手。
另一个患者在随车医生的治疗下暂时稳定下来,唯独高烧不退。
“让开!”沈怀璋一声厉喝。
叶天士不说话了。
老张开口了:“上大柴胡汤!按之心下满痛者,此为实也,当下之,宜大柴胡汤!”
沈怀璋也来不及思考了。情况危急,索性就听张仲景的话来吧。
柴胡六十克, 黄芩三十克, 半夏十克 枳实十克 ,大黄三十克,颗粒剂冲泡完毕后兑入生姜汁。
沈怀璋灌服后,患者排出大量粪便,高烧方退。
林小婉的手机没关,整个治疗过程都被开着首播的手机给完整的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