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璋说道：“这不太好吧？顾主任明明更合适。”
院长笑道：“我可舍不得让顾主任去，医院里的救治工作还全靠他撑着呢。你们两个呢，一个中医，一个西医，正好，也算是我给你们年轻人一个机会吧，可别给我丢人啊。”
“你放心吧，去就是给您长脸的！”
院长说道：“我会派人把你们送到飞机场，会上都是国内顶尖人士，你们去了可要谦虚哦……尤其是你小沈。”
“咳咳咳……知道了知道了。”沈怀璋挠了挠头。
“对了，如果表现突出……马上要开始的国际急救与重症医学联合会会议哦。你们两个可是网上出了名儿的“中西医双煞组合”，我可以考虑让你们去参加。”
苏令仪说道：“学术会议而己，没什么意思的。”
“可不能这么说，苏大小姐你是参加腻了，我这个村必儿可是没见过的。”
院长噗嗤笑出声：“这次让你去见见世面。”
到了会议地点，沈怀璋梗着脖子西处乱瞅。
“看什么呢？”
“唉，就我一个中医。”
苏令仪说道：“就你一个中医怎么了？你不是还有我的吗，你不是孤军奋战。”
“对，有你呢，有你真好，嘿嘿。”
沈怀璋看着西处的糕点饮料，不停的咽口水——但实际上因为疫情原因，根本没人愿意摘下口罩去一饱口福。
沈怀璋偷偷拿了一瓶饮料塞到了挎包里。
苏令仪笑道：“你赶紧过来吧，别丢人啦！”
两人便落座了。
忽然听见后座传来压低的嗤笑：“听说这次居然有中医代表？疫病防控会议什么时候成了中西医结合菜市场了？”
沈怀璋转头看见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医生，胸牌上分别标着“急诊什么的”“重症啥啥的”另一个看不清楚了。
说话的是急诊那位。
“周教授这话不对吧？”苏令仪居然先开口了“我们医院可就是采取的中西医结合治疗，您这话是针对我呢？还是针对我们医院，还是针对我们苏家啊？”
“呦，这不是苏大小姐嘛，怎么？您现在也像之前那个糖足专家一样喝了中医的迷魂汤了？”
“我们不是喝了迷魂汤，是看到了中医实实在在的疗效。”
另一个医生说道：“中西医结合？估计也就苏大小姐的医院采取了中西医结合治疗，我们可不稀罕中医。”
苏令仪说道：“所以你们医院的轻症转重症率降不下来，所以你们医院的病死率居高不下，所以你们医院后遗症严重，你们这群老顽固，啊呸！”苏令仪翻了个大白眼，转过身去。
三个医生尴尬的低下头。
会议开始。
大家都在踊跃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和一些经验。
沈怀璋对苏令仪说道：“果然参加一些学术会议是能学到东西的。”
苏令仪捂着嘴笑：“那要看你是参加的什么会议，有些会议就是单纯去混饭的。”
“哦？是吗？以后有混饭的会议一定要叫上我哦！”
这个时候之前那个周教授上台了。
周教授站在台上清了清嗓子，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沈怀璋的方向：“接下来我想谈谈疫病防控中的循证医学实践——有些同行可能对这个概念比较陌生，简单来说，就是一切以客观数据为依据，而非依赖千年古籍里的经验之谈。”
台下传来零星的低笑。
周教授推了推眼镜继续道：“最近听闻某些医院院在推行所谓的“中西医结合疗”，他忽然嗤笑一声，“搞不好只是安慰剂效应在作祟。”
沈怀璋的手指骤然攥紧座椅扶手，苏令仪则猛地坐首身子，眼神里透露着想杀人的冲动。
周教授却恍若未见，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PPT：“再看这张对比表，某些院所谓的“中药调理降低后遗症”，列举的疲劳、心慌，干咳，气促等症状改善，全部基于患者主观自述。没有任何客观指标可以依据，这就是所谓“实实在在的疗效”吗？”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翻文件声，有位戴眼镜的医生举手提问：“周教授，您如何看待中医在缓解轻症患者症状上的作用？”
“很好的问题！”周教授扯了扯领带，语气里带着不耐，“缓解症状？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哪个不能缓解发热头痛？何必用成分不明、作用机制不清的汤药？更遑论某些中药里还检测出马兜铃酸这类肾毒性成分——我倒想问问那位中医代表，您给患者开方时，真的能保证每一味药都经过现代药理分析吗？还是说，依旧在拿‘君臣佐使’那套玄学糊弄人？”
沈怀璋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苏令仪则掏出手机打电话：“喂？妈，我想让这个人从医学界消失。”
沈怀璋猛然扭头看向苏令仪。
我擦？什么鬼？真踏马学阀啊！
周教授却突然话锋一转，对着台下笑道：“当然，我并非全盘否定传统医学，毕竟生姜红糖水确实能让患者心里暖和——但仅限于此了。在重症救治领域，靠‘清热祛湿’‘扶正固本’是救不回呼吸衰竭患者的，还得靠ECMO、CRRT这些现代医学技术。”
周教授睥睨着沈怀璋说道：“所以我建议某些同行，与其在学术会议上摆花架子，不如多去ICU学学怎么操作呼吸机。”
随着他最后一句“谢谢大家”落下，会场里响起礼节性的掌声，却夹杂着几道突兀的咳嗽声。
有的人点头，有的人摇头，有的三五成头接耳，有的则沉默不语，沈怀璋一看，自己前排的那哥们甚至在戴着耳机玩手机游戏，还玩的不亦说乎。
苏令仪忽然按住他的手背，低声道：“别冲动，等会儿就轮到你发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