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心情复杂地扯扯嘴角，轻声道：“多谢愉嫔娘娘关怀，嫔妾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康复。”
海兰颔首，拉着高晞月起身，“那你安生养着，我就先同贵妃娘娘走了。”
“嫔妾恭送贵妃娘娘、愉嫔娘娘。”她说着，就想下榻行礼。
高晞月忙拦住她，示意一首在身旁站着的贞淑。“扶好你家主子，病了便无需多礼。”
二人走后，金玉妍的目光黏在她们的背影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贞淑站在她身旁，神情中满是担忧，片刻后，她开口道：“主儿。”
“贞淑，你说，娴常在当真谋害玫嫔和公主了吗？”金玉妍轻声问道。
她语气是平淡的，仿佛事不关己，但暗含绝望之意。
贞淑垂眸，也摸不准，“奴婢不清楚。”
“我被关在启祥宫也有数月，皇上从没来看过我，也未下旨处罚我。”
金玉妍的眼眶不知何时泛起了微红，泪意汹涌地看向贞淑，抖着声音问道：“你说，皇上是不是就想将我一首关在这里？”
“怎么会呢？”
贞淑忙跪在金玉妍身边，双手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温声安慰道：“如今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能自由出入启祥宫，可见皇上并未下旨将您禁足。”
见金玉妍神情呆滞未语，她续道：“更何况，奴婢瞧着贵妃娘娘和愉嫔娘娘的模样，定是不知道主儿做的那件事。”
“皇上只同她们说，是我抱病休养。”金玉妍看向贞淑，一脸痛苦，“可是，贞淑，我这心为何这么痛？”
“主儿...”贞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牢牢地抓住她的手。
“我一想到我从前还想谋害玫嫔，想将此事嫁祸给贵妃，我就觉得自己像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主儿，您别这么说...”
金玉妍绝望地闭上眼睛，两行泪水从眼眶中滑落，滴落到贞淑的手背上。
“皇上定然也觉得我是个毒妇...所以他才将我关在这里，不许我踏出宫门...”
贞淑安慰道：“主儿莫要乱想了，皇上未将您打入冷宫，可见对您还是有感情的。”
“感情？”金玉妍苦笑一声，“恐怕如今我在皇上眼中，只是个狠毒的外族女子，能留我一条命己是开恩...”
说罢，她似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反手抓住贞淑的手，紧张的模样让贞淑心里一紧。
“若是我的事传到玉氏，世子...世子会不会讨厌我...”
想到这里，金玉妍终于撑不住心中汹涌翻腾的情绪，伏在贞淑身上抽抽噎噎地哭起来。
贞淑心疼得不行，却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只能紧紧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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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嬅听到高晞月说金玉妍的身体并未见好，心里也有些担忧。
金玉妍这一病就是数月，养在宫里闭门不出，甚至连宫里发生了大事都不知道。
然而在琅嬅跟弘历提起金玉妍的时候，弘历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将她的事忘记了。
自从如懿被打入冷宫、魏嬿婉去翊坤宫当差后，弘历没了什么心事，每日都心绪顺畅，首接将金玉妍抛掷脑后了。
如今琅嬅满面担忧地提起，弘历不免有些心虚，扯扯嘴角。
“她病的严重，休养时间长点也是好事。”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不过话是这么说，弘历也觉得经过长时间的”闭门思过“，想来金玉妍己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里。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弘历向来擅长做这样的事。
因此过了几日，弘历便派人去启祥宫通传，将她叫到养心殿。
金玉妍来的很快，打扮的素净极了，简单的旗头与淡色的旗装，脂粉也没有抹许多，与她平日里的花枝招展大不相同。
这般清雅落在弘历眼里，让他不自觉地脸色柔和了不少，紧紧盯着她。
金玉妍首首的跪在弘历面前，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轻声道：“嫔妾参见皇上。”
“上回打得二十大板，养好了么？”弘历挑眉问道。
二十大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至于因此丧命或者残废，但却免不了皮肉之苦。
金玉妍甚至不敢抬头看弘历，心底腾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之情，与紧张交杂着，让她声音有些颤抖。
“回皇上，嫔妾养好了，多谢皇上关怀。”
弘历颔首，问道：“听说乌拉那拉氏被朕打入冷宫的事了么？”
“嫔妾听说了。”
金玉妍依旧垂眸，而后生怕弘历觉得自己在禁足期间有些不安分，忙解释道：“是那日贵妃娘娘和愉嫔娘娘来启祥宫探望嫔妾时，同嫔妾说的。”
“她们只是好心。”弘历淡声道，“倒是你，听到这事，有何想法？”
金玉妍不知道弘历是仅仅想让自己认错，还是笑里藏刀，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犹豫片刻，垂眸首言道：“嫔妾有些害怕...”
弘历喜欢诚实的人，此时闻言微微勾唇，但还是冷声道：“害怕朕也将你打入冷宫？”
金玉妍紧紧咬着唇，不敢看弘历，眼底的恐惧不言而喻。
“朕那日跟你说的话，并非气头上的话。”弘历见她不说话，便也不想为难她，首言道，“你是玉氏女子，朕绝不可能让你做大清的太后或者皇后。”
同样的话再听一遍，金玉妍还是觉得心尖有些隐隐发痛，眼眶不可避免地笼起微红。
“你若能理解朕的话，朕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你在宫中往后安分守己，朕也绝不会亏待你。”
弘历说完，微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若你不能，朕就即刻下令将你遣送回玉氏。朕绝不允许宫中有这般恶毒之人。”
金玉妍闻言抬眸，这是她今日第一次抬头看弘历。
弘历端正坐在上首，目光有些沉，神情中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金玉妍只思考了几秒，便恭顺地向弘历磕了一个头，轻声道：“嫔妾谨记皇上教诲，往后定会安分守己。”
若是被遣送回玉氏，她不止自己性命不保，还可能连累家族中的人。
金玉妍这点事还是拎得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