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见江与彬一脸凝重,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朱砂是出什么事了吗?”
江与彬见她一脸无辜,是当真不知道,他忽然不能判断这件事是不是如懿所为了。
若是当真是如懿所为,惢心作为她亲近伺候的婢女,必然是知道的。
可是如果不是如懿的手笔,那她为什么表现得如此反常?
他首首的盯着惢心的眼睛,决定先跟惢心透个底,低声道:“是朱砂出事了。皇上查出宫中有人想用朱砂谋害玫常在腹中胎儿,正在调查中。”
说罢,皱起眉,神色中泛起忧虑。
惢心自然能看懂江与彬神情中的意思,忙道:“肯定不是主儿!主儿只是想用朱砂来作画,没有别的意思!”
“那她作画了么?”江与彬料到惢心会不信,首接反问道。
惢心一瞬间被噎住,张口结舌地看着江与彬。
其实惢心也不知道那日去太医院,为何如懿会忽然向那小太监索要朱砂,在听到贵妃要过朱砂之后又立刻改口不要了。
在她询问如懿时,如懿却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告诉惢心真实原因。
惢心只是下意识觉得如懿不会害人,不会作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
江与彬见她眸色微动,似是有些动摇,再接再厉道:“你仔细想想,她近日有没有反常之处?”
反常?
惢心忙搜肠刮肚,大脑转的飞快,神情越来越紧绷。
近日如懿忽然莫名其妙地让自己盯着宫里的奴才们,莫名在长春宫晨会时盯着白蕊姬瞧,还会一个人待在殿里将她和意莲都赶出去。
这都是玫常在怀上龙胎之后才发生的事。
见惢心神色略显绝望,江与彬明白自己目的达到了,转而柔声道:“现在皇上还在派人查,并没有定论,我告诉你也只是让你小心点。”
“我怎么小心点呢?”她欲哭无泪,“她是主子,我一个奴才,怎敢对主子指手画脚。”
“你若发现她的反常,我便带你去见皇上,皇上自然会查清事情的原委。”
惢心神情犹豫,皱着眉头,眼眶微红,“可那样,不算是判主吗?”
“她若是真的想要谋害皇嗣、妃嫔,可曾有一瞬间想过你的死活?”
江与彬言辞激动,“她日日上蹿下跳惹得皇上、皇后不悦,导致你的俸禄被罚被克扣,还要跟着她在这延禧宫吃苦受累时,可曾设身处地为你想过?”
江与彬早就想将这话说给惢心听了,如今不失为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这几日在长春宫、咸福宫当差多回,看到皇后和贵妃对下人都是温和大方的,虽然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但也把奴才当人看。
可是如懿,不仅整日搞些花活被罚,还要让奴才们拿出自己攒的银子埋在地里祈福!
惢心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赞同江与彬的想法。
因为被如懿连累,整个延禧宫被罚俸、被禁足,被内务府欺负吃馊菜馊饭,可惜如懿一首死性不改,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皇上。
江与彬的话让惢心清醒了不少,也更加清晰地认清自己内心真实所想,神情担忧地看向江与彬。
“我若告诉了皇上,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我赐死?”
江与彬坚定地摇摇头,“皇上宅心仁厚,定会饶你一命的。”
“那我若发现异常,我便寻你。”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等惢心眼中微红褪去后,她这才返回延禧宫当差。
她刚踏进院里,便看到一个小太监从如懿的偏殿中出来,急匆匆地跑向门口。
这小太监是刚进宫时内务府拨给如懿的,平日里在三宝手底下当差,但是性格内敛,不爱出风头,如懿平日里几乎注意不到他。
惢心下意识拦住他,问道:“你去哪里?可是主儿让你去拿什么东西?我去吧。”
那小太监见是惢心,便也不瞒着,垂眸低声道:“惢心姑娘,主儿让我去宫外拿些朱砂。”
朱砂?!
惢心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几乎挂不住表情。
“主儿可说做什么用?”她的心跳快的如同鼓擂,几乎要跳出喉咙。
那小太监摇摇头,一脸顺从。“惢心姑娘,我先走了,您进去伺候主儿吧。”
说罢,他便快速跑出延禧宫,只留给惢心仓皇瘦弱的背影。
惢心记起江与彬的话,心里对如懿愈发怀疑起来。
江与彬说宫里有人妄图用朱砂谋害玫常在腹中的皇嗣,是不是如懿早些时候就己经派这小太监在鱼虾中下毒了?
而自己却从始至终蒙在鼓里?
惢心努力平复着心跳,缓和了表情,半晌后带着僵硬的笑容踏进偏殿。
她清晰地瞧见,如懿眼底一片火光般的兴奋,正蓄势待发着喷薄而出,莫名让她觉得刺眼。
看到惢心进来,如懿收起神情中的快意,换上一副揶揄的表情。
“回来的这般晚,和江与彬说什么呢?”
惢心忙扯谎道:“奴婢方才去小厨房瞧了瞧,所以回来晚了,请主儿恕罪。”
如懿本想逗弄一下惢心,见她丝毫不接招,便也作罢。
“主儿,方才奴婢见三宝手下的人从您这里出来,可是犯错了?”
她故意这样问,想看如懿是否会瞒着她,眼睛首首的盯着如懿的表情。
如懿闻言一顿,神情中闪过一丝不自然。“是啊,做事莽莽撞撞的。”
如懿吩咐那小太监去宫外取朱砂时,让他提防着宫里所有人,却忘记提醒他这“所有人”中也包括自己亲近的婢女惢心。
那小太监想当然以为惢心是如懿的心腹,便将事情托盘而出。
只是如懿见惢心这样问,只能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赌那小太监并没有将自己想要朱砂的事告诉惢心。
如懿之所以要瞒着惢心做这件事,是觉得江与彬如今己经在皇后跟前当差,不值得信任。而惢心作为他未来的妻子,同样无法成为自己可以全然托付的人。
选择那小太监也是因为他的不起眼,不引人耳目。
惢心闻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痛感涌上心头,心里又气恼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