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己至，刚过零点，漆黑的天地间就被裂缝幽光点亮，青色的光线弥漫，让天地如同幽冥。
但當珪刚醒来就看着聚集在他面前全副武装的七人，却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们全部都要去狩猎腐朽骷髅？”
“当然！好不容易换了一具强力的身体，当然得试试能不能多收割一些魂火！”
胖子用斧头背面拍了拍左手悬挂的盾，毋庸置疑地道。
“没问你！”當珪没好气地瞪了这个家伙一眼，而是对着旁边的赵铁牛三人问，
“你们连斧头都没用好，去狩猎腐朽骷髅，不是送菜吗！”
“大人，请放心，他们有危险，我们也会出手的！”钱老手中也有一面盾，比其他人手中的要大一圈，此时他右手提刀，左手拿盾，有些像封建时代的刀盾兵。
當珪倒是没回应，反倒是赵铁牛回答道，
“大人，请放心，当年我拿着锤子都敢跟黄皮拼命，下战场从来都是被抬下来的，不会怕那些骷髅架子的。”
“你不是世代打铁的吗？”當珪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在确认选赵铁牛的时候，可不仅仅看了他的病例，更看了他的意识暗房。
意识暗房会体现一个人最深层的情感，这是无法作假的，就连能欺骗自己的高手，在这里面，都会乖乖展现出他最真实的一面。
而當珪想起了那天在意识暗房看到的：
------
炉膛里的火苗舔舐着铁块，映红了少年稚嫩的脸庞。他握着铁钳的手微微发抖，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在下巴处汇成一颗晶莹的水珠。
"手腕要稳。"
疑似少年父亲模样的汉子宽厚的手掌覆了上来，
"打铁讲究的是巧劲，不是蛮力。"
少年抿着嘴，努力控制着颤抖的手腕。铁块在炉火中渐渐泛红，汉子松开手，示意他继续。
这是少年第一次独立完成淬火，他深吸一口气，将通红的铁块夹出，放在铁砧上。
叮、叮、叮。
铁锤与铁块相击的声音在狭小的铁匠铺里回荡。少年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但他不敢停下。
汉子在旁边说着：
“淬火讲究一气呵成，稍有迟疑，铁块就会失去最佳状态。”
汗水模糊了视线，少年眨了眨眼，继续挥动铁锤。铁块在他的敲打下渐渐变形，火星西溅，落在他的围裙上，烫出一个个细小的洞。
"差不多了。"汉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准备淬火。"
少年夹起铁块，快步走向水槽。通红的铁块浸入冷水，发出"嗤"的一声，腾起一团白雾。他屏住呼吸，看着铁块在水中慢慢冷却，首到完全变黑。
"让我看看。"汉子接过铁块，仔细端详，"嗯，淬火还算均匀，就是这里......"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铁块边缘，"力道不够，下次要再重一些。"
少年点点头，将汉子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这些经验都是祖辈们用无数次的失败换来的。你爷爷曾经说过，咱家的铁匠铺传了几代，每一代人都在这间小小的铺子里，将打铁的技艺完善，再传承下去。这些就是我们的存在根啊！”
汉子顿了顿，然后道，
"铁牛，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家的铁器特别耐用吗？"
少年摇摇头。
"因为我们在淬火时，会加入一点盐。"汉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这是你爷爷传下来的秘方。盐能让铁质更加坚韧，但加多少、什么时候加，都是有讲究的。"
少年看着汉子将一小撮盐撒入水槽，若有所思。
“打铁不仅是一门手艺，更是一种修行。每一锤下去，都要倾注全部的心血；每一次淬火，都要把握最恰当的时机。”
"来，再试一次。记住，打铁如做人，要经得起千锤百炼，才能成器。"
炉火映照着两人的身影，铁锤的叮当声再次响起。
而至始至终，总有一个身影在他们身后忙碌，朴素的衣裳，平凡普通的脸每每看见炉火旁的两人，脸上就满是温柔的笑意，又或恰好看见少年被火星烫到时，闪过心疼之色。
------
所以，这个浓眉大眼的打铁汉子怎么变成举起锤子冲杀战场的莽汉了？这还是我选的技术工种吗？
“當大人，你可不要小看铁牛爷爷，我们的盾牌都是他做的呢！很结实，就算钱爷爷都要全力砍三次才能砍开呢！还是用你附魔的斧头，同时砍到相同的位置。”
见當珪盯着赵铁牛不说话，一旁的朵朵立马解围道。
當珪当然注意到他们手中的盾了，也猜到是赵铁牛的手艺，否则昨天钱老西人就不会想起抬着拒马狩猎的主意了。
“你也要去？”
“当然！”朵朵似乎看出了什么，不满地道，
“當大人，你的思想太僵化了！在我们那，就连七十岁的阿婆都能与野猪斗个有来有回，更何况我们呢，在山上谁没碰到过什么野猪花豹的！我们都不带怕的，妇女能顶半边天，可不是吹的！”
想到刚过来时，朵朵的表现，當珪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于是看向另一人，问道，
“卓玛拉姆，你为什么要去？”
“我阿爸阿妈还在等着我。”卓玛拉姆握了握手中的斧子，很是坚决，末了，还不忘道：
“在我们那，饿狼也是很厉害的！为了保护我们羊，我们几乎每年冬季晚上都要跟狼较量的。有一年冬季来的太早，山里的小动物都冻死了很多，狼群没有吃的，就来袭击了我们的牧场。在我家牧羊犬的掩护下，我还用猎刀砍死过一头狼呢，我爸妈也杀了好几只，才将他们赶走！那个狼头，现在还挂在我房间呢！”
而听完，當珪默默一复盘，才发现，自己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囚徒困境：
没有牵绊的人，是不会做好牛马这个工作的，这就是古来练兵皆选良家子的原因。
但同样，正因为他们有牵绊，所以即使感觉有些冒险，也还是选择去拼命，毕竟，那些腐朽骷髅的魂火，代表着他们回家的希望！
當珪心中突然有些明白了，看来，掌握其中的度，很重要啊，那下次，是不是应该选那一个类群？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當珪看着众人热切的表情，叹了口气，认命般掏出血珠为七人的武器附魔，顺道给每人一个头颅用来回复状态！
当然不可能是免费！为了避免伤亡过大，他现在又没有稳定的恶魔角来源，所以还赊给铁牛三人几枚骨精。至于其他西人，几乎将所有贡献点全换成骨精了，但由于他们刚换身体，贡献点也不够换几枚，所以當珪也赊了一些，当然，肯定收利息的，只需要两成利，他太良心。
看着他们分两队走过下午挖掘的沟渠，每队中都带着一个生魂骷髅作为诱饵，然后举起护盾和武器缓步又稳定地向不同的方向走去，當珪收回目光，
“长夜漫漫，我这留守老人应该干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