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债主上门,最后的宽限
「脑子寄存处……」
看官们不要太认真了,有些地方不符合实际,请大家谅解。
…………正文…………
窗外雨水倾倒带着蛮横的力道冲刷着这座拥挤的城市。
浑浊的水流在玻璃窗上疯狂爬行,扭曲了远处“鑫隆超市”和“24小时网吧”霓虹招牌的光晕,视野浸在一片模糊、窒息、铅灰色的水幕里。
砰!砰!砰!
廉价出租屋那扇薄铁皮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门框簌簌落下的陈年墙灰。
门外,粗野的咒骂穿透雨幕和劣质板材,狠狠撞在屋内人的耳膜上。
“林澈!M的!开门!装死是吧?!”
轰——!
最后一声巨响如同炸雷。
门锁上的碎木屑飞溅开来,变形的铁皮门扇猛地撞在墙上又弹回,露出门外三个湿透的身影。
腥冷的雨水气息瞬间灌满了这不足十平米的狭小空间。
为首那人脸上一道蜈蚣状的深色疤痕从左额角撕裂至下巴——黑鲨金融的头号打手,刀疤。
他身后跟着两个眼神凶狠的混混,一个精瘦如猴,手里掂量着一根裹着旧报纸的钢管;另一个矮壮敦实,满脸横肉。
林澈猛地从那张吱呀作响的破旧折叠床边站起,心脏在瘦削的胸腔里疯狂擂动。
他穿着洗得发白、领口松垮的旧T恤,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青黑,如同两片挥之不去的阴霾。
“刀…刀疤哥…”
林澈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干涩,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少TM给老子放屁!” 刀疤一步跨入屋内,湿透的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留下肮脏的水印。
他一脚踹翻了屋子里唯一一把摇摇晃晃的木凳,凳子腿断裂的声音刺耳。
“钱呢?!狗日的躲三天,当老子是菩萨?!彪子!给这废物醒醒神!”
叫彪子的精瘦混混狞笑一声,“啪”地一声,裹着报纸的钢管狠狠砸在旁边唯一的矮柜上。
劣质的柜面应声凹下去一大块,上面一个掉了漆的铁皮饼干罐被震得滚落在地,“哐当”作响,盖子摔开,露出里面几块干硬馒头碎渣。
“刀疤哥,再宽限几天…”
林澈的声音发紧,身体颤抖着。
“我爸他…还在医院重症…”
“医院?”
刀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布满横肉的脸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露出被劣质香烟熏得焦黄的牙齿。
“你爹死不死,关老子屁事?白纸黑字!” 他从湿透的夹克内袋里掏出一叠被雨水洇湿边角的打印纸,狠狠摔在林澈脸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三十万本金!利滚利!一百零二万三千五百八十七块!零头老子都给你抹了!想赖账?!”
冰冷、湿黏的纸张拍在脸上。
林澈下意识地抓住一张,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尤其是被红笔重重圈出的总额—1,023,587.00元像一条条带着毒牙的蝮蛇,噬咬着他的神经。
当初走投无路签下的救命钱,如今成了勒紧脖颈的绞索。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点微弱的刺痛远不及心头被这数字反复碾轧的万分之一。
“宽限?”
刀疤往前猛地一跨,带着浓重烟味和雨水腥气的呼吸几乎喷到林澈脸上。
那双三角眼里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老子拿什么跟老板宽限?拿你爹的氧气管子吗?”
他骤然出手,粗糙的手指狠狠揪住林澈的衣领。
T恤领口勒紧脖颈,带来强烈的窒息感。
“听着,小杂种!老子耐心耗尽了!明天!明天晚上八点之前,老子要在老地方见到十万块!少一个崩儿…”
他卡着林澈下颌的手猛地用力,强迫他抬起头,另一只手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发出沉闷而羞辱的“啪啪”声。
每一次拍打,都带着雨水冰冷的湿气和他身上那股劣质烟草与汗味混合的酸腐气息。
“…老子就带兄弟们去医院‘探望探望’你爹。”
刀疤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在耳蜗里嘶嘶吐信,每一个字都淬着冰。
“听说…那机器管子插着挺难受的?你说,要是‘不小心’碰掉了,或者机器‘刚好’停了电…啧啧,老人家走得快,少受罪,是不是积德了?嗯?”
那带着恶毒戏谑的尾音,像一把钝刀反复刮擦着林澈紧绷到濒临断裂的神经。
“不…你们不能…”
林澈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身体剧烈地挣扎着想要摆脱那只铁钳般的手。
“不能?”
刀疤猛地松开手,顺势狠狠一推!
林澈踉跄着向后倒去,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咚”的一声闷响。
刀疤冷笑着环视这间家徒西壁的牢笼,目光扫过吱呀作响的破床、地上滚落的饼干罐和干馒头渣、墙角堆着的几箱最便宜的袋装泡面,最终落在那口敞开的旧皮箱上。
他看到了那张照片的一角。
“穷鬼!” 刀疤嗤笑一声,抬脚狠狠踢在皮箱上,箱子滑出去老远,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父亲的照片飘落在湿漉漉的地面。
“给我砸!砸干净点!让他长长记性!”
“好嘞,疤哥!” 两个混混早己按捺不住凶性。
彪子抡起钢管,带着风声狠狠砸向那台布满裂纹的老旧显像管电视机。
砰——!哗啦——!!!
屏幕玻璃瞬间炸裂,无数碎片混合着细小的电火花西散飞溅,像一朵骤然凋零的金属死亡之花。
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矮壮的混混则狞笑着扑向墙角的泡面箱子,飞起一脚,整箱泡面被踹得飞起,砸在对面的墙上。
“噗嗤”一声闷响,干燥的面饼碎块和橘红色的调料粉末如同爆炸的粉尘,洋洋洒洒泼了一墙一地,浓烈刺鼻的廉价香精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呛得人喉咙发痒。
刀疤慢悠悠踱到矮柜前,弯腰捡起那个滚落的铁皮饼干罐,拿在手里掂了掂,嘴角扯出一个极尽嘲讽的弧度:“哟呵,藏得挺严实啊?让老子开开眼,什么传家宝?”
他五指猛地发力,竟生生将那薄薄的铁皮盖子撕扯得扭曲变形。
罐子里空空如也,只有罐底可怜兮兮地粘着几粒芝麻大小的馒头碎屑。
“操!真他妈穷得连耗子都饿跑了!” 刀疤嫌恶地骂了一句,随手将扭曲的铁皮罐子像丢垃圾一样狠狠掼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刺耳的巨响。
瘪掉的罐子在地上弹跳了几下,滚到墙角,彻底不动了。
他走到靠着墙壁、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的林澈面前,俯下身,那张带着狰狞刀疤的脸几乎贴到林澈鼻尖上。
浓烈的口臭和赤裸裸的恶意扑面而来:“小子,听清楚了?明天!晚上八点!老地方!十万块!”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用力戳了戳林澈剧烈起伏的胸口。
“少一分钱…或者晚他妈一秒钟…”
他顿了顿,三角眼里凶光毕露。
“…老子就亲自去ICU,帮你爹把身上那些碍事的管子,一根、一根、全拔了!听、懂、了、吗?!”
林澈死死咬着下唇,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在口中弥漫开来。
他强迫自己迎上那双残忍冰冷的眼睛,喉咙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极其沉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个点头,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哼!我们走!让这废物一个人好好琢磨琢磨!”
刀疤首起身,不屑地朝着地上那堆狼藉的泡面碎渣和玻璃碎片啐了一口浓痰。
那口带着血丝的浓黄粘液“啪嗒”一声落下,异常刺眼。
他带着两个手下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泼天盖地的雨幕之中。
门框在穿堂的寒风中无力地摇晃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如同垂死的叹息。
冰冷的雨水从破损变形的门洞倒灌进来,迅速在地上摊开一大片深色的、肮脏的、不断扩大的水渍。
屋子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