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京畿道有多少驻军?”
肖恒卿愣了下,“除了禁军上西军和殿前司的十个指挥,臣麾下有五个指挥。”
“除去吃空饷的,五个指挥究竟有多少人?”
“这....这个.....”
肖恒卿头冒冷汗,没想到赵楷会突然问这种敏感的问道,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楷面若寒霜,“哼!你身为一路安抚使,别告诉我连手中有多少兵都不清楚!”
肖恒卿连忙答道:“回殿下的话,臣麾下实际....实际只有三个指挥的兵马。”
“京畿重地的军队竟然缺额如此严重,近千人的军饷莫不是被你私吞了?”
肖恒卿浑身一颤,赶忙解释道:“殿下明鉴!缺额之事枢密院和三衙早就知道。”
赵楷眉头微皱,“知道了为何没有解决?”
“殿下,百年无战事,朝廷认为没必要驻守太多军队,何况汴京周边有上西军驻守,哪还用的了其他军队。”
赵楷冷哼一声,“若无战事便削减兵力,那若有战事又当如何?朝廷如此短视,当真糊涂!”
“缺额之事暂且不提,八百士兵围剿一百贼人竟然死伤两三百人,那些士兵都是干什么吃的?七八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流民贼寇?”
肖恒卿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赵楷见肖恒卿这副死德性 ,顿时来了脾气,大声呵斥道:“士兵们平日里可有训练?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被皇城司查明真相,你就不是丢官这么简单了!”
肖恒卿身体颤抖,“殿下恕罪!臣如实交代,军中士兵平日里并无时间训练,大多在外做些营生补贴家用。”
“军队竟然不训练?”
“殿下,近百年来都没有打过仗,训练也无用处,士兵们待遇低,每个月的军饷不够家用,只能自己想办法外出做工.....”
赵楷怒目圆睁,“好一个近百年来无战事,训练无用!若外敌来犯这些毫无战力的士兵如何保家卫国?如何守护百姓?你身为一路安抚使,竟如此不作为,任由军队这般堕落!”
肖恒卿吓得扑通一声跪地,连连磕头,“殿下息怒,是臣失职,但是臣冤枉啊!臣担任安抚使不到一年,军中风气向来如此....”
赵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罢了,如今说这些也无用,你即刻着手整顿军队,补足缺额,恢复训练,提高士兵待遇,若再让我发现有此类情况定不轻饶!”
肖恒卿面露难色,哭丧着脸说道:“殿下,这……这恐怕需要朝廷下旨才行,臣一个人实在是做不了主啊。”
赵楷眉头微皱,沉声道:“此事我自会告知官家,让朝廷对此事加以重视,不过你也不能坐视不管,需得尽快拿出一个详细的整顿方案来。”
肖恒卿一听,连忙躬身应道:“是,是,臣明白!”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心中十分惶恐,只希望能尽快将这一团乱麻般的局面收拾好,免得自己的乌纱帽不保。
赵楷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问道:“解救的百姓之中可有一个名叫小翠的女子?”
肖恒卿先是一怔,随即回答道:“回殿下,解救的十三人之中有九名女子,但具体姓名臣还需派人回去询问一番。”
赵楷摆了摆手,“如何善后,就交由你自己去处理了,周平你随安抚使走一趟,如果真有叫小翠的女子就把她带回庄子来。”
“是,殿下!”周平应了一声,转身随肖恒卿一同离去。
不到半个时辰,周平便领着一名十几岁的女子回到了庄子。
那女子面容姣好,然而神情却有些憔悴,仿佛经历了无数的磨难和痛苦。
李师师不禁喜出望外,急忙快步迎上前去与那女子紧紧相拥,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
“小翠!太好了,你还活着!”
小翠同样激动不己,双臂紧紧搂着李师师,李师师的身体猛地一颤,倒吸了一口凉气,疼得她几乎要叫出声来。
小翠见状急忙松开手,满脸紧张地看着李师师,焦急地问道:“娘子,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李师师强忍着疼痛,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微笑着安慰道:“跳河的时候被贼人砍了一刀,不过己经敷过药看过郎中了,没什么大碍。”
小翠心中的自责和愧疚愈发强烈,“娘子,都是奴婢无能,没有保护好您!”
李师师连忙安慰道:“别自责了,若不是你拦住贼人,我连跳河的机会都没有……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小翠连连摇头,“没有,奴婢没事,幸亏官军将贼人杀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小翠余光瞥到李师师身后的两名婢女,好奇地问道:“娘子,这两位是?”
“这是郓王殿下安排照顾我的两名婢女!”
小翠满脸惊愕,“殿下?亲王?娘子您是被亲王救了?”
李师师轻声说道:“多亏郓王殿下出手相救,否则我恐怕早己葬身河底了。”
小翠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失声惊叫道:“哎呀!您现在受了伤,明日应天府知府的家宴岂不是赶不上了?”
李师师脸色猛然一变,心中暗叫不好,她竟然将这件事给忘了。
小翠焦急地说道:“娘子,这可如何是好?褚知府可是蔡相的人,若您明日不能赴宴恐怕会惹来大麻烦。”
李师师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愈发焦虑不安。
应天府知府褚晏是蔡京心腹,若不能按时赴约后果会很严重。
正当李师师忧心忡忡之际,赵楷恰好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李师师凝重的神色,连忙关切地问道:“小翠己经找回来了,为何还愁眉不展?”
李师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应天府知府家宴的事情告诉赵楷,他现在是自己唯一的依仗了。
赵楷听后眉头微微一皱,“这事竟跟蔡京有关?”
“妾身只是随口一提,不想让殿下为难。”
赵楷摆摆手道:“这有何难?事出有因并非你所能控制,我替你修书一封,告知褚知府你遭遇贼寇无法赴宴,相信他会理解。”
李师师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盈盈下拜,“多谢殿下相助,妾身感激不尽。”
赵楷有些好奇,“去官员府上献艺,恐怕非你所愿吧?”
李师师凄然一笑,“身为官妓何来自由!许多事情也由不得妾身!”
“既然不能拒绝,万一哪天.....”
李师师何等聪慧,瞬间明白赵楷后面想说什么,“朝廷禁止官员私枕官妓,妾身若不愿意,他们为了声誉和仕途也不敢用强!”
赵楷眉头微皱,“周旋在权贵之间太过危险,等过几日回到汴京我便替你落籍从良!”
李师师微微一福,满心感激,“妾身全凭殿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