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楷离开,小翠小声打趣道:“娘子,郓王殿下是不是看上你了?”
李师师轻轻拍了小翠一下,娇嗔道:“别瞎说!郓王殿下心善而己!”
小翠捂嘴轻笑,“在河上救您是心善,帮您请郎中安排婢女也是心善,可是帮您落籍从良恐怕己经不是心善了吧?”
李师师强辩道:“救人于水火,怎么不是心善了?”
“汴京青楼的歌妓有数百人,郓王殿下为何不全部都帮忙落籍从良?肯帮青楼女子赎身的只会是看上她了....娘子是不是对郓王殿下也有那个意思?”
李师师抬手捏了小翠的脸蛋一下,嗔怪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越说越不像话了!”
小翠扭头躲了一下,接着说道:“娘子,奴婢跟在您身边有六年了,汴京想为您赎身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包括宫里的那位,您从未答应过,也未与那些男子有过亲近之举,为何对郓王殿下例外?”
李师师闻言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青楼十几年,她见过太多优秀的男子,可是却从未心动过,她心中清楚那些男人追捧他是为了什么。
不论是才华横溢、风雅绝伦,博涉百家的周邦彦还是权势滔天、精于书画的皇帝赵佶,他们都只是将她当做消遣的歌妓,想要一亲芳泽罢了。
可赵楷不同,他救自己于危难,安排郎中、婢女,还帮自己落籍从良,每一件事都做得妥帖,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关怀。
想到赵楷温润的笑容和关切的眼神,李师师的脸颊不禁泛起红晕。
“我不过是感激郓王殿下的救命之恩罢了。”
她下意识地反驳,心中却突然涌起一阵慌乱,她自己也无法确定内心深处对于郓王的情感是否仅仅只是感激。
小翠接着说道:“娘子,接受郓王殿下的安排,您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万一他要将您金屋藏娇,您又该如何应对?”
李师师连忙摇头,“不会的,郓王殿下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娘子,您名动汴京,才色无双,多少文人雅士、公子王孙豪掷千金只为博您一笑,郓王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就不可能对您没有那种心思。”
李师师秀眉微微蹙起,“不要随意揣摩别人,郓王殿下是个正人君子,我能感觉到他把我当做一个正常人看待,而不是以色侍人的歌妓。”
“娘子,男人有几个不好色的?何况是王公贵族,在没有得到您之前谁又能知道他是不是在伪装?您切莫轻易被他骗了心……”
李师师急忙出言打断,“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哪有这么好骗?以后不许说郓王的坏话,你小小年纪为何这么悲观,这个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小翠凄然一笑,“娘子,这世上哪有什么好人....因为曾祖犯错被罚为奴,所以祖父是官奴,父亲是官奴,奴婢生下来也是官奴...”
“奴婢从记事起就在这汴京城的青楼里做事,见过的男人形形色色,他们表面上道貌岸然,实则满肚子的男盗女娼,娘子您是奴婢见过最善良、最有才华的人,奴婢实在不忍心您被人欺骗,青楼里从良之后被玩弄抛弃的娘子还少吗?”
李师师听着小翠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她明白小翠是出于关心才会如此说,但她内心深处对赵楷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小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郓王殿下与其他人不同。”
小翠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娘子心意己决,奴婢也只能支持您,只希望郓王殿下真如您所说的那般是个正人君子。”
赵楷在庄子上待了七天,见李师师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便启程返回汴京。
马车行至宣化门,李师师掀开车帘说道:“殿下,入城之后还是分开走吧,妾身担心对您影响不好。”
赵楷笑了笑,“无妨!既不是见不得人的人,也未做见不得人的事,有何可避嫌的,入城之后首接去藏香阁取你的身契,再去教坊司消籍,然后去户部落籍,事情早日处理完为妙,免得夜长梦多。”
李师师心中一动,没想到赵楷如此坦荡。
“一切听殿下安排!”
她轻轻点头,放下车帘,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一行人刚到藏香阁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老鸨见到赵楷和李师师,先是一惊随即堆起笑脸。
“没想到郓王殿下竟和师师认识...您可是头一回来这里!”
赵楷开门见山,“本王此次前来是要取走李师师的身契。”
老鸨面露难色,“殿下有所不知,师师是藏香阁的头牌.....”
赵楷眉头微皱,冷冷说道:“莫要诓骗本王不懂,师师乃是官妓属于官府,契书只是给你保管,去留你无权干涉,本王现在要为师师落籍从良,交出契书,剩下的是本王与教坊司和户部的事。”
老鸨脸色变了又变,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可否允许老身与师师说几句话?”
赵楷眉头一皱,冲李师师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门外。
老鸨将李师师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道:“师师,你怎么会和郓王认识?”
李师师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老鸨满脸惊讶,“竟然有这事?就因为郓王救了你,你就要以身相许?”
李师师俏脸一红,“苏妈妈,女儿没有以身相许!”
“你不以身相许,郓王为何要助你从良?”
李师师秀眉微蹙,“苏妈妈,郓王只是想帮我而己。”
“青楼中女人那么多,为何郓王唯独要帮你?还不是贪图你的身子罢了!”
“苏妈妈,郓王不是那样的人...”
“师师,你是不是对郓王动情了?否则那么多王公贵族,文人雅士,甚至官家都曾经答应为你赎身,你全都拒绝了,为何才与郓王相识几日就答应了?”
李师师闻言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师师,郓王是官家最宠爱的皇子,坊间都在传言官家要立郓王为太子...郓王不可能纳你为妃,最多将你金屋藏娇罢了,何况你比郓王大了五六岁,等你以后年老色衰,等哪天他腻了,你会是什么凄惨下场?”
李师师神色一黯,急忙摇头解释,“苏妈妈误会了,女儿与郓王并无儿女私情!从良是女儿自己的选择。”
“你可要想好了,自古从良的女子没有几个有好结局....以后不会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会有文人雅士和王公贵族们的追捧!”
李师师深吸一口气,神色坚定,“多谢妈妈关心,这是女儿自己的选择,以后无论结局如何我自己承担!”
老鸨叹息一声,转身走到屋内,片刻之后拿着一张契书递给李师师,“你不后悔就好!希望你将来有个好的归宿!”
“多谢苏妈妈这些年的照顾!”
李师师接过契书,神色激动,对着老鸨行礼退出房间。
赵楷带着李师师去教坊司消籍、户部落籍,事情相当顺利。
从户部出来,看着手中的户籍文书,李师师眼中满是感激与欣喜,看向赵楷的目光也愈发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