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跟着那个面无表情的救援队长，离开了弥漫着消毒水和廉价酒精味的地下酒吧。
酒吧的名字叫“乌鸦”。
眼前这哥们儿的代号，也叫“乌鸦”。
陈希心里嘀咕，这组织起名是真没创意，还是说这代号跟共享单车似的，谁都能扫码用一下？
不过，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跟这家伙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不会掀桌吧？？？
不会吧？
应该不会的吧？
带着疑惑，最终他们上了一辆厢式货车。
车身灰扑扑的，看着就像是路边随时准备报废的那种，但启动时的引擎声低沉有力，显然是经过特殊改装的。
车厢内部也很简单，除了两排固定的金属座椅，就没什么多余的东西了。
乌鸦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黑色通讯器，丢给陈希。
“一次性的。”
“保持联系。”
“遇到无法处理的情况，立刻撤退。”
乌鸦的声音像是冰块撞击，没什么起伏。
“你的命比任务本身更有价值——这是K的原话。”
嗯？
陈希拿着通讯器的手顿了一下。
没想到K那老小子，居然这么看重自己？
是觉得我这“零潜力”废柴有特殊的利用价值？
还是单纯的投资？
他没问出口，只是点了点头，把通讯器塞进口袋。
问了估计也得不到答案，这乌鸦看着就不像是个话多的。
货车驶离了相对“繁华”的地下区域，进入了地面。
窗外的景象迅速变得破败。
越往城南开，荒凉的感觉就越明显。
街道坑坑洼洼，两旁的建筑大多只剩下残垣断壁，墙面上爬满了暗绿色的、不知名的变异藤蔓，有些地方甚至长出了黏糊糊的苔藓。
偶尔能看到一两栋还算完整的楼，但也门窗紧闭，死气沉沉。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和腐烂混合的气味。
这里几乎看不到人类活动的痕迹。
就像是被整个城市遗忘的角落。
货车最终在一个废弃加油站的后面停了下来，这里刚好是个视觉死角。
“你自己进去。”
乌鸦指了指前方那片连绵的、巨大的仓库建筑群。
“我们会在这里接应。”
“记住，找到源头，查明原因，尽量避免首接冲突。”
说完，他靠回座椅上，闭上了眼睛，一副“后续与我无关”的架势。
得，工具人实锤了。
陈希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一股阴冷的风吹过，让他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那股腐朽的味道更重了。
他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基础装备：一把制式匕首，一个小型急救包，还有K友情赞助的几块劣质源质碎晶。
聊胜于无吧。
他独自一人，朝着那片如同钢铁巨兽般沉默矗立的仓库区走去。
高大的仓库墙壁上布满了锈蚀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里面的钢筋骨架。
巨大的卷帘门紧紧关闭着，上面涂鸦着一些意义不明的、扭曲的符号。
破碎的窗户像是黑洞洞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这地方，感觉比丁真的眼神还纯真，就是纯纯的阴间。
陈希心里吐槽了一句，立刻集中精神，尝试开启“电磁视觉”。
嗡——
一种全新的感知维度在他脑海中展开。
周围的电磁环境……异常“干净”。
没有手机信号，没有无线网络，甚至连常规的电力线路波动都几乎感觉不到。
这太不正常了。
就算再废弃，这里也曾是工业区，不可能一点现代设备的电磁残留都没有。
唯一的异常，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像是背景噪音一样的低频波动。
这波动无处不在，弥漫在空气中，渗透进墙壁，仿佛是这片区域的“呼吸”。
频率很低，而且……很不稳定。
这就是K提到的“低语”的前兆？
陈希提高了警惕，脚步放得更轻。
他沿着仓库之间的通道缓缓前进，鞋底踩在碎石和垃圾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里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心慌。
连风声都好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收了。
地面上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箱碎片，生锈的金属零件，还有一些看不出原貌的工业垃圾。
没有血迹。
没有弹壳。
也没有看到任何畸变体的尸体或活动痕迹。
一切都显得太平静了。
平静得诡异。
就在他拐过一个仓库转角的时候——
毫无征兆地。
一阵极其微弱的、细密的、仿佛有无数人在同时窃窃私语的声音，首接在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
这声音像是水银一样，无孔不入，首接渗透进他的意识！
来了！
陈希瞳孔微缩。
这就是“低语”！
这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感，充满了污染性。
它像是有生命一般，试图寻找他意识中的薄弱点，想要钻进去，扎根发芽。
更可怕的是，这声音中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诱惑力。
仿佛在许诺着什么，引放弃抵抗，沉沦其中。
卧槽！精神攻击？
陈希立刻调动起【坚固Lv.2】的概念。
无形的壁垒在意识层面瞬间构建，将那股试图侵入的“低语”暂时隔绝在外。
虽然隔绝了，但那声音并未消失，只是变成了隔着一层厚玻璃听噪音的感觉，依旧让人烦躁不安。
同时，他立刻尝试用“电磁视觉”去捕捉这“低语”的来源和频率。
失败了！
“电磁视觉”的感知范围里，除了那无处不在的低频背景波动，根本捕捉不到任何与“低语”对应的信号源！
这“低语”……不是通过电磁波传播的？
陈希心中一沉。
难道是更纯粹的精神层面波动？
或者是……概念层面的东西？
他一边维持着【坚固】的心防，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污染，一边仔细感受着“低语”的特性。
这玩意儿……好像不是无差别的攻击。
陈希皱起眉头。
他敏锐地感觉到，那“低语”虽然混乱，但似乎隐隐指向一个方向。
不，更准确地说，它像是在……呼唤？
像是一种筛选机制？
它在呼唤着什么？
或者说，在吸引着什么样的人？
难道是吸引那些精神力强大，或者意识层面有特殊“资质”的人？
K派我来，是因为我能抵抗这种精神污染？
还是因为，我本身就是这“低语”的目标之一？
陈希感觉自己的思路被打开了一个新的方向。
K那老狐狸，绝对没安好心！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就是不说！
这“低语”的源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某种特殊的畸变体？
一个不稳定的裂隙？
还是一件被遗弃在这里的、拥有特殊概念的物品？
陈希一边思考，一边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进。
他尽量避开开阔地带，沿着仓库墙壁的阴影移动。
“电磁视觉”虽然无法首接捕捉“低语”，但对环境的感知还是很有用。
他能“看”到前方仓库内部，似乎有一些微弱的能量反应。
不是电力，也不是常规的生物电信号。
更像是……某种不稳定的能量源残留？
他靠近那个仓库。
这是一个编号为“C7-7”的仓库，卷帘门被破坏了一半，扭曲地卡在门框上，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入口处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玻璃和扭曲的金属架。
陈希停在入口几米外，没有立刻进去。
他能感觉到，仓库内部的低频波动更加明显了。
而且，“低语”的声音，似乎也从那个方向传来，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点。
就像是……从无数人的窃窃私语，变成了一群人在你耳边嗡嗡。
烦躁感加剧了。
陈希再次加固了【坚固】的心防。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源质碎晶，握在手心，吸收着那微弱的能量，补充精神力。
得想个办法进去看看。
但首接闯进去，风险太大了。
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鬼东西等着。
陈希眼珠转了转。
有了！
他将目光投向仓库侧面墙壁上一个离地约两米高的通风口。
通风口的金属格栅己经锈蚀得不成样子，摇摇欲坠。
他走到墙边，抬头看了看。
这个高度，对他现在这孱弱的体能来说，有点挑战。
不过……
他伸出手，触摸着冰冷的墙壁。
精神力涌动。
【坚固Lv.2】！
不是附加给自己，而是附加给墙壁上那些锈蚀的凸起和缝隙！
原本一碰就可能碎裂的锈块，瞬间变得如同焊死在墙上一般坚固。
一些细小的裂缝，也被无形的力量加固，足以承受一定的重量。
陈希咧嘴一笑。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一个被【坚固】加持过的锈蚀水管，脚踩着另一处被加固的墙体裂缝，开始向上攀爬。
虽然动作依旧有些笨拙，远不如那些训练有素的契约者灵活，但依靠着【坚固】概念的作弊手段，他还是有惊无险地爬到了通风口的高度。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那锈蚀的金属格栅。
【腐蚀】！
无形的概念力量作用在金属上。
原本就锈迹斑斑的格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脆弱，连接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陈希轻轻一掰。
咔嚓！
格栅就好似变成了曲奇饼干一般应声而断，掉落下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侧耳倾听了一下仓库内部的动静。
依旧是死寂，只有那恼人的“低语”挥之不去。
他探头，朝通风管道内部望去。
里面漆黑一片，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散发着一股陈年的霉味。
管道不算宽敞，刚好能容纳一个人爬行通过。
陈希不再犹豫，手脚并用，钻进了通风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