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枯枝在冷面煞脚下发出脆响,陆雪璃偏头去看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伸手戳了戳他溅满泥点的脸:“冷面煞,你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倒比雪崩还吓人三分。”
“现在知道怕了?”杀手侧过脸避开她的手,脚步却不自觉放慢,生怕颠簸到她受伤的小腿,“早跟你说别逞能,非要学那些江湖侠女的做派,结果连路都跑不稳。”
“谁说我跑不稳!”陆雪璃挣扎着要坐首,却扯到伤口疼得倒抽冷气,“要不是为了引开那些人,你安置火药的时候早被围了!我这叫战术诱敌,懂不懂?”
“战术诱敌?诱得自己崴了脚还差点送命?”冷面煞冷哼一声,算珠在腰间晃出一串急促的声响,“下次再敢擅自行动,我就用这算珠把你串起来挂在马鞍上。”
“你舍得?”陆雪璃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没了我,这玉珏的秘密、这天下的钱财,你可就只能对着算盘空想咯。”她说话间又咳出两声,苍白的脸颊泛起病态的潮红。
冷面煞脚步微顿,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还嘴硬,都烧糊涂了。”他解下腰间酒囊递过去,“喝口酒驱寒,再不听话,等找到大夫就把你丢给庸医,治成个哑巴看你还怎么狡辩。”
“你舍得让庸医碰我?”陆雪璃睨着他拧开酒囊的动作,忽然笑出声,“刚刚雪崩的时候,我看某人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我被雪埋了——”话未说完,就被辛辣的酒液呛得连连咳嗽。
“呛死活该。”冷面煞嘴上不留情,却轻轻拍着她的背,指腹擦过她后颈时,刻意避开沾了血迹的碎发,“再乱说话,下次雪崩我就真把你当诱饵丢出去。”
“那你舍得这天下无双的解玉珏高手,从此香消玉殒?”陆雪璃仰起脸,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锁骨,“冷面煞,你算算,没了我,你得损失多少......”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终是抵不过疲惫,在杀手怀中沉沉睡去。
冷面煞低头看着她染血的唇角,喉结动了动,将酒囊重新系回腰间:“笨女人,账都算错......没你在耳边聒噪,才是血本无归。”他收紧双臂,踏着夜色往山外走去,算珠与玉佩在腰间相碰,发出细碎的清音。
夜色渐浓,山间起了薄雾。冷面煞抱着陆雪璃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忽然瞥见前方山坳处透出微弱的灯火。他警惕地放慢脚步,算珠在指间无声转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这是...有人家?”陆雪璃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
“最好是。”冷面煞压低声音,“要是九面玲珑的眼线,正好拿他们试试你剩下的那些古怪玩意儿。”
两人靠近后才发现,那是一间破旧的茅屋,门前挂着褪色的药旗。屋内传来老人的咳嗽声,紧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郎中探出头来:“外面可是有人?”
冷面煞将陆雪璃轻轻放在屋内的竹榻上,老郎中凑近一看,眉头皱成了一团:“这姑娘伤得不轻,又受了寒,再晚些恐怕要烧出大病。”
“啰嗦。”冷面煞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救人。”
陆雪璃躺在榻上,看着冷面煞在一旁紧张地盯着老郎中的一举一动,忍不住打趣:“冷面煞,你这模样,倒像是我命不久矣似的。”
“你要是死了,谁帮我解开玉珏?”冷面煞哼了一声,“不过是不想白费力气救你罢了。”
老郎中一边给陆雪璃包扎伤口,一边摇头:“小两口吵架归吵架,可别拿性命开玩笑。这姑娘的腿伤得好好养着,再乱动,以后落下病根可有得受了。”
“谁和他是小两口!”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又互相瞪了一眼。
老郎中笑眯眯地捋着胡子:“好好好,不是小两口。对了,你们惹上什么人了?方才我瞧见好几拨人往这边搜过来了。”
冷面煞眼神一凛,算珠在掌心急速转动:“麻烦老人家行个方便,找个隐蔽的地方安置我们。”
老郎中从墙角拖出一个大木柜,推开柜门,里面竟是个暗格:“进来吧,我这地方虽说破旧,藏人还是可以的。只是藏不了多久,那些人迟早会搜到这儿。”
陆雪璃被小心地塞进暗格,空间狭小,她几乎是贴着冷面煞的胸膛。黑暗中,她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你心跳得这么快,不会是怕了吧?”陆雪璃轻声调侃。
“怕你再乱动,伤口崩开。”冷面煞没好气地说,“再说话,就把你丢出去喂狼。”
“明明是担心我,还嘴硬。”陆雪璃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喝问声。
“老东西,有没有见过一男一女?”
老郎中的声音不紧不慢:“哎哟,我这老眼昏花的,什么人都没瞧见。”
脚步声在屋内来回走动,陆雪璃屏住呼吸,手不自觉地抓住了冷面煞的衣角。冷面煞低头看着她紧张的模样,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她护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再怕,就把眼睛闭上。”
“谁...谁怕了。”陆雪璃嘴上硬着,却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