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城一中,七年级教学楼,教学教研室内,空气有些压抑。
“这题谁出的?”数学教研组组长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指着一张试卷末尾的压轴题。
题目上标着“思维挑战(选填)”,但这次却被当成了必答题印印在了正式卷纸上。
“是我。”一位新入职的青年教师举手,有些慌张,“我……我从竞赛题库里调的,以为不会放进去……”
“这题你能做出来吗?”组长问。
年轻老师吞了口口水,摇了摇头:“我……我没完全做出,只写到一半。”
组长把那张卷子翻到第二页,露出一串密密麻麻、思路跳脱的答案。
“你们看,白初九,她不仅做出来了,还写出三种解法。”
“而且最后一解……她画了个三维空间映射图。”
“她怎么会这套东西?”
“她是怎么想到空间对折公式的?”有人忍不住问。
“重点不是她怎么想到的。”组长盯着那张试卷,语气平静却像敲钟:“重点是她把这题……当成了糖果包装问题来做。”
众人:“?”
“她在卷末标注——‘如包装糖纸过多,考虑立方折线压缩法;如图’。”
会议室陷入寂静。
—
与此同时,英语组办公室也同样安静。
“我没见过这样的作文结构。”女英语老师敲了敲白初九的卷子。
题目是《The Shape of Love》,她却改成了《The Flavor of Love》。
整篇文章像是写一个“糖果试吃体验”:
“Love is like strawberry milk first, sweet but predictable. Then es the blueberry chew — sudden, soft, fusing. And the final, the salt plum — hurts, but you still want more.”
“这是一篇……什么类型的作文?”英语老师坐在座位上喃喃。
另一位男教师拿过卷子扫了眼:“这是……文学调香式的味觉认知?情感剖析?共感结构分析?还是心理引导笔记?”
“她只交了一篇作文,”女老师深吸一口气,“却写出了一门交叉学科。”
—
下午,教研办公室临时召集小组会议。
顾兰是发起人。
“今天我来,不是想争取学生分数问题,”她开门见山,“我是想讨论——我们对‘学习’这个词,是不是该有点新定义。”
她把一份整理好的“白初九课堂笔记复制件”放在桌上。
那不是常规笔记。
没有标准公式,没有段落框架。
只有一圈圈糖果图案状的思维泡图,以及——某种空间网状结构图。
“她思考的方式,不在线性轨道上。”顾兰语气平静,“我怀疑她用的是感知性逻辑,也就是——根据场域气压与感官对话进行内容接收。”
心理教师翻着那些图纸,抬起头:“她的认知逻辑,介于抽象和感应之间,是目前我们心理学教材中提到的‘气场感知型逻辑者’原型之一。”
“换句话说……”语文老师顿了顿,“她不是在答题,是在‘感’题。”
“用糖果引气,用植物收感。”心理老师点头,“这不是玄学,也不是迷信,是一种尚未完整分类的学习认知模式。”
会议室陷入更深沉的沉默。
有人轻声问:“……我们,是不是应该申请旁听她解题过程?”
顾兰点头:“己经申请了。”
—
隔天,自习课。
白初九坐在教室后排,窗户半开,阳光从豆苗的缝隙间洒在她书页上。
她右手写题,左手慢慢转动着一颗糖果。
数学老师站在后门,悄悄观察着。
她写得不快,但很稳。
题目是《求抛物线与圆的交点》。
她写下第一步:“切线即边缘临界。”
第二步:“圆不愿碰它,但会绕它。”
然后图解。
数学老师盯着那张图:不是传统交点画法,而是一种“偏角绕切定域图”。
解出来了。
精准无误。
数学老师突然意识到:她不是不讲逻辑,而是——在用她的逻辑。
他退回教室,走到办公室,在记录本写下一行:
【白初九的学习行为,不可训练,只能观察。】
—
与此同时,历史办公室内。
历史老师翻着作文批改到一半。
她看到白初九的句子:“世局如墨。”
“……又写错字了。”
“把‘墨’写成了‘末’。”
他准备划掉,突然停住。
下一段写道:
“局若未定,如未写之末章。谁敢落笔,皆背天地。”
历史老师盯了十秒。
他闭上红笔,合上卷子。
喃喃道:“她不是错字……她是写诗。”
—
当晚,顾兰接到校长的电话。
“顾老师,我们内部考虑了几天。”
“想给白初九安排一个‘特别教学资源计划’,个别化学习指导。”
“但我担心她会抗拒。”
顾兰想了想:“她不会。”
“她一首很安静,只是安静地——在发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校长轻声应了一句:“那我们,准备松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