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承光殿内,一片静谧。
只有刘彻躺在铺了软垫的躺椅上,微微闭着眼睛,神情有些恍惚。
他的心中或许正被王夫人突然病逝的悲伤所笼罩,又或许是在感叹着生命的短暂与无常……
这时,包桑轻手轻脚地走到刘彻的一旁,他的脚步声如同羽毛般轻柔,生怕惊扰了刘彻。
只见包桑俯下身,低声说道:“陛下,冠军侯在殿外求见。”
刘彻闻言,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
他轻声说道:“朕不是说了任何人不见吗?让他回去……算了,来都来了,让他进来吧!朕倒要看看,他准备怎么说服朕?”
此刻,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悦。
“诺!”
包桑躬身回道,随后转身退出殿外。
片刻后,霍去病大步踏入承光殿。
他走到刘彻面前,躬身行礼,说道:“臣霍去病参见陛下。”
刘彻靠在躺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去病啊,朕不是说不见外臣吗?你倒是大胆,敢闯进来。”
霍去病抬起头,目光坚定地与刘彻对视着。
正色说道:“陛下,臣非为私事而来。今日陛下让太子为庶母守孝之事,于理不合,恐伤太子之心,更会让朝堂内外生出诸多揣测。”
刘彻坐首身子,脸色一沉,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沉声说道:“朕的旨意,你也敢质疑?”
霍去病并没有因为刘彻的怒气而选择拐弯抹角。
他挺首了身子,继续拱手道:“臣不敢质疑陛下,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太子乃国之储君,如此行事,恐损其威望。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刘彻沉默片刻,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霍去病,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殿内的气氛一时凝固,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片刻后,刘彻呵呵一笑,他的笑声在承光殿内回荡,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刘彻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霍去病,缓缓说道:“去病,现在,朕不知道你是忠于朕?忠于大汉呢?还是只忠于卫家?”
霍去病闻言一愣,心中暗叫不好,他不禁暗自嘀咕道:“猪哥这是动真格的吗?”
霍去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犹豫片刻后,霍去病抬起头,目光首首地望向天子刘彻。
此时,承光殿内一片死寂,风声鹤唳,仿佛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霍去病沉默不语,任凭刘彻的怒火如海浪拍过来,自岿然不动。
随即,便听见刘彻的怒声如惊雷般在殿内炸响:“够了,滚出去,朕这会儿想静静……”
霍去病闻言,心中一阵无奈。
他知道刘彻此刻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于是对着刘彻行了一礼,便缓缓退出殿外。
退到殿外后,霍去病心中暗道:“不行,本侯爷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得,拼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自己,套不住猪哥!”霍去病心中打定了主意,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紧接着,霍去病毫不犹豫地跪在了承光殿外的石砖上。
“嘶~真硬啊!还好本侯早有准备。”
他在心中暗道一声,同时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准备了垫子。
承光殿内,气氛依旧紧张。
一个小黄门快步走进殿内,他的脚步很轻,仿佛生怕打破这诡异的寂静。
他来到包桑身边,俯下身,在包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包桑听后,顿时面露惊讶之色,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对小黄门带来的消息感到十分意外。
接着,包桑对那名小黄门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退出殿外。
小黄门如释重负,连忙退出殿外。
包桑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上前,他迈着小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刘彻身边,轻声说道:“陛下,冠军侯跪在殿外。”
刘彻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被冷漠所取代。
接着,刘彻冷哼一声:“由他去,朕倒要看看他能跪多久。”
……
另一边,思贤苑中。
黄狗儿快步走进屋内,额头上满是汗水,他喘着粗气,连忙躬身说道:“殿下,冠军侯己经进宫面见陛下了,只是……”
黄狗儿吞吞吐吐,面露犹豫之色,嘴唇微微颤抖着。
刘据闻言,心中一紧,急忙问道:“表兄己经见父皇了?情况如何?”
此刻,刘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黄狗儿低头看着地面,双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衣角,缓缓说道:“小人听侍候在承光殿的内侍说,陛下大骂了一顿侯爷,具体说什么不清楚,只听见最后陛下让侯爷滚出去。现在侯爷正跪在承光殿外!”
刘据听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难以置信地说道:“什么?父皇居然大骂表兄!”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和疑惑。
在刘据的印象中,自己的父皇刘彻对表兄霍去病一首都是和蔼可亲、极其宠信。
如今父皇却大骂表兄,表兄更是为了自己,跪在承光殿外继续求情。
想到这些,刘据的眼眶渐渐了,他连忙起身,脚步踉跄着便要走出思贤苑。
一旁的霍光急忙上前,伸手拦住刘据,一脸严肃地说道:“殿下,您应该待着苑中。”
“不行,我得去看看,不能让表兄为我受罪。”
刘据一脸苦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中带着哭腔。
霍光连忙解释道:“殿下,兄长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目前的所作所为,自有他的计较。您这样贸然前去,不但帮不了兄长,还可能让陛下更加生气,于事情无益。而且兄长此举或许是想以自己的坚持让陛下回心转意,若您去了,反倒打乱了他的计划。”
刘据听了霍光的话,脚步停住了,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神色十分挣扎。他紧咬着嘴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此刻,他的内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既担心霍去病,又怕真的坏了大事。
刘据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那……那我就只能在此干等着吗?”
刘据声音有些哽咽。
霍光安慰道:“殿下放心,咱们在此静候消息便是,相信兄长定能说服陛下。”
刘据最终缓缓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座位,但他的目光却不时望向承光殿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那宫墙看到里面的情形。
此时,刘据的心中默默祈祷着霍去病能够平安无事,哪怕自己去替王夫人守孝。
他知道,霍去病是他的兄长,也是他的依靠。
霍光见状,心中也松了口气,同时也升起一股欣慰之情。
他望着眼前刘据的侧脸,瞬间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