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
漫天飞舞的雪粒子敲打着盛远集团的落地玻璃窗。
苏小梨抱着盲盒样品闯进顾沉舟的办公室，毛线袜在地毯上滑出细小的响声。"顾总顾总！" 她举着被拆封的盲盒，糖纸船的茉莉香混着雪气扑面而来，"质检部说手工折角的耗时长了 15%，但孩子们的手写信皱了怎么办呀？"
顾沉舟从并购案文件中抬头，看着她发梢上沾着的雪粒子，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雪夜，她抱着湿透的糖纸船闯进他家，鼻尖冻得通红却笑得像小太阳。
"坐。" 他推过暖手宝，指尖划过她手腕内侧的烫伤印记，"用半自动化设备保留手工折角，我让研发部改了模具。"
她盯着他电脑屏幕上的 3D 建模图，船底的三角压痕里藏着极小的字母组合："顾总！你把我们的名字缩写刻进模具了？"
他耳尖发红，迅速关掉页面："只是结构强化设计。" 却在她掏出手机时，看见相册里存着他改模具时的侧拍 —— 台灯在他镜片上投下光斑，指尖捏着糖纸的弧度，和十二岁那年教她折船时一模一样。
"顾沉舟，" 她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你知道吗？盲盒里的摩尔斯电码，用户说像心跳的节奏。" 她晃了晃手机，论坛热帖标题是 #盛远糖纸船 心跳密码 #，"有人猜是创始人的定情信物呢！"
他别过脸，抓起钢笔在文件上乱画："无聊。" 笔尖却不自觉地画出小三角，每个角都对着她的方向。
抽屉里的盲盒样品静静躺着，船底的电码正是她生日日期 —— 这个秘密，他打算等初雪化了再告诉她。
深夜的会议室，投影上跳动着盲盒预售数据。
苏小梨咬着马克笔，忽然指着曲线拐点："顾总，这里的峰值对应你接受采访的时间哦！" 她在便签纸上画了个戴领带的小人，旁边写着 "顾沉舟的耳尖红 = 销量涨 10%"。
他看着她的涂鸦，忽然想起大学时她在他笔记上画的漫画 —— 戴眼镜的男生旁边跟着举糖纸船的女生，配文 "顾沉舟的船，苏小梨是船长"。"明天去山区小学送盲盒，" 他敲了敲桌面，耳尖在灯光下泛着薄红，"你负责教折纸，我负责..…."
"负责当孩子们的人形圣诞树？" 她笑着举起件红绿相间的毛衣，袖口绣着糖纸船图案，"后勤组特意准备的，说穿这个拍照更有节日氛围！"
他皱眉接过毛衣，却在看见领口的小三角压痕时，鬼使神差地套上："下不为例。" 声音闷闷的，却在她举起手机拍照时，乖乖地比了个剪刀手 —— 这个姿势，他只在十二岁那年的糖纸船合照里用过。
雪夜的山区小学，炉火映着孩子们的笑脸。苏小梨蹲在地上，看着顾沉舟被一群孩子围着，红绿毛衣衬得他格外温柔。"顾哥哥，这个三角怎么折呀？" 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糖纸，他耐心地握住她的手，指尖在糖纸上划出熟悉的弧度。
"像这样，"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这个三角是船的翅膀，能让愿望飞起来。" 抬头时，恰好撞上苏小梨的目光，她正靠在门框上笑，手机镜头对准他，屏幕上的备注是 "会折糖纸船的圣诞老人"。
分发盲盒时，有个男孩忽然举起糖纸船："苏姐姐，船底的电码是不是 ' 谢谢 ' 呀？"
她蹲下身，指尖划过船底的点线："这是 ' 星星 ' 的意思哦。" 忽然转头看向顾沉舟，他正低头给另个孩子系围巾，背影与二十年前那个替她捡糖纸的少年重叠，"因为每个愿望，都是天上的星星变的。"
回程的面包车上，雪粒子打在车窗上沙沙作响。
苏小梨看着身边闭目养神的顾沉舟，红绿毛衣的领口露出半截银色项链 —— 那是她去年送的，吊坠是他锁骨下方胎记的轮廓。
"顾沉舟，"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雪，"你说我们小时候折的糖纸船，是不是都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睁开眼，镜片上蒙着层白雾："有的变成了孩子们的笑脸，" 他顿了顿，耳尖在黑暗中发红，"有的变成了某人电脑里的屏保。"
雪越下越大，车内的暖气却很足。
苏小梨看着他手机屏保 —— 两人在实验室的合照，她举着糖纸船贴在他脸上，而他勾着唇角，这个画面被她设成了手机壁纸。
忽然明白，所谓雪夜悖论，是职场上的严谨与心底的柔软在雪光中显形，是顾沉舟的每个 "下不为例" 里，都藏着说不出口的纵容。
"顾总，" 她忽然指着窗外的初雪，"明年我们折只会飞的糖纸船吧？"
他望着她发亮的眼睛，想起母亲说过的话："糖纸船的终点，是人心所向的地方。" 此刻他忽然伸手，替她摘掉粘在睫毛上的雪粒子："好。" 声音里带着化雪的温度，"但这次，我要当副船长。"
雪夜的车灯照亮前路，糖纸船的茉莉香在车内萦绕。
苏小梨靠在他肩上，听着他均匀的心跳声，忽然觉得，所有的职场博弈与岁月变迁，都不及此刻雪光中，他那句轻轻的 "好" 来得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