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电梯里的命运劫持

顾沉舟的鳄鱼皮鞋跟在写字楼大理石地面敲出冷硬的节奏，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最新的并购案数据，指腹碾过一串刺眼的红色数字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十八楼电梯门刚滑开道缝隙，他鼻尖突然钻进缕若有若无的草莓味，紧接着整个人被撞得踉跄半步。

“顾总！”头顶炸开带着颤音的惊叹，顾沉舟垂眼就看见截白生生的手腕，指尖正勾着他定制西装的袖扣，往上是张放大的笑脸 —— 少女眼睛弯成月牙，睫毛上沾着电梯里漏进来的阳光，鼻尖几乎要蹭到他胸前的领带夹。

他后退半步，领带却被温软的指尖勾住：“终于等到您啦！”少女像变魔术般掏出个印着皮卡丘的笔记本，封皮边角卷着毛边，扉页上「顾沉舟攻略手册」七个字歪歪扭扭，“我从三个月前就蹲点啦，连您每天按电梯用左手无名指、喝咖啡要转三圈搅拌棒、左胸第二颗纽扣总松三毫米都记下来了呢！”

顾沉舟盯着她手机相册里二十多张偷拍照：停车场倒车时的侧脸、便利店拿黑咖啡的背影、甚至上周在天台抽烟被拍成「霸道总裁与云共舞」的错位图。最夸张的一张里，他弯腰捡文件的瞬间，被拍成了「总裁为我系鞋带」的角度。

“这位小姐，”他扯回被勾住的领带，领口留下道淡粉色指印，“你这属于违法行为。”

“错！”少女举起工作牌，亚克力板上贴着她举着灭火器的照片，职务栏被马克笔改成「盛远集团董事长贴身助理」，“我是来应聘行政部的新人苏小梨，今早原定的助理摔断腿，是行政总监让我首接来报到的！”

电梯「叮」地到了顶楼，顾沉舟看着她脚边滚落的草莓发卡，突然想起十分钟前行政部总监带着哭腔的电话：“顾总，临时招的人..…. 好像对您的行程特别了解，您看要不要..….”

“等等呀顾总！”电梯门即将闭合时，苏小梨突然把脸贴在门缝上，睫毛扑簌簌扫过金属门框，“我给您带了见面礼！”说着塞进他怀里个纸袋，里面是个印着柯基犬的马克杯，杯身上歪歪扭扭贴着便利贴：“听说您讨厌甜的，但生活需要一点毛茸茸～”

真皮转椅在办公室里发出轻响，顾沉舟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简历：苏小梨，22 岁，应届毕业生，社会实践写着「三年追星龄，成功为十八线偶像策划『机场摔倒露出卡通袜子』『保温杯里泡枸杞』等三次热搜」，个人特长栏更绝 ——「精通 108 种彩虹屁吹法，擅长用表情包缓解尴尬气氛」。

他指尖悬在删除键上，目光却落在纸袋里的马克杯上。

柯基犬的尾巴正好遮住他的姓，远远看去像只戴着领结的小狗在朝他摇尾巴。

手机突然震动，行政部群里弹出苏小梨的消息：「各位前辈好呀～以后顾总的行程由我负责啦，偷偷告诉你们，顾总喝咖啡时会用小拇指来哦，超有贵族气质！」附带一张偷拍的他握咖啡杯的照片。

“顾总，需要给您泡咖啡吗？”敲门声后，苏小梨探进半个脑袋，胸前别着枚歪掉的工牌，手里拎着个印满星星的保温桶，“我带了现磨咖啡豆，还有从家里拿的方糖，是水味的哦！”

“不用。”顾沉舟冷着脸翻开文件，余光却看见她蹲在沙发旁鼓捣什么。

五分钟后，办公桌上的仙人掌盆栽突然变成了粉色兔子玩偶，旁边多了个插满彩色便签的台历，每张便签上都画着不同表情的简笔画 —— 周一的兔子举着咖啡，周二的兔子抱着文件，周三的兔子画着流泪表情，备注栏写着「顾总周三开会必敲三次桌面，记得提前准备润喉糖」。

“苏小梨。”他突然开口，“盛远集团的行政助理需要具备专业素养，不是靠跟踪和偷拍。”

少女正跪在地上给地毯粘卡通贴纸，听见声音立刻蹦起来，手里举着个蓝牙音箱：“放心啦顾总！我做过详细的尽职调查哦，您每天工作 12 小时以上，肩颈劳损度比程序员还高 30%，所以我准备了 ——」音箱突然响起《最炫民族风》，她踩着魔性的节奏走到他身后，“独家肩颈按摩服务！”

顾沉舟僵硬地感受着肩上突然落下的力道，她指尖带着体温，在他紧绷的斜方肌上轻轻打圈：“对嘛，别这么紧张，您看您肩颈硬得像我上周煮糊的奶茶，放松点～”

“出去。”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耳尖却烫得能煎鸡蛋。

苏小梨吐了吐舌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镜子塞给他：“顾总您看，刚才按摩时您明明勾了下嘴角！我攻略手册上写啦，高冷总裁的第一次微笑，就是破冰的第一步！”

镜子里，他嘴角确实微微上扬，像被风吹开的雪缝里露出的一点暖色。

顾沉舟别过脸，把镜子塞进她手里：“试用期三天，要是再把办公室变成儿童乐园，就去后勤部搬矿泉水。”

“遵命！”苏小梨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转身时从包里掉出个小本本，顾沉舟眼尖地看见扉页最新一条记录：「Day1：成功接触顾总，获得身体接触 ×3（撞怀 / 勾领带 / 按摩），下一步目标 —— 让顾总主动跟我说话超过十句！」

夕阳从落地窗斜照进来，苏小梨的背影被镀上层金边，她蹲在地上捡东西时，马尾辫上的草莓发卡跟着晃了晃。

顾沉舟突然发现，这个把「撩汉」写在脑门上的女孩，其实在某些地方意外地认真 —— 比如她粘在他桌上的便签，准确标注了每个会议的重点；比如她整理的文件，用不同颜色的夹子区分了紧急程度。

手机震动，行政总监发来消息：「顾总，这个苏小姐的背景查过了，父亲是您母亲当年的学生，您母亲去世后，她家好像…...」消息戛然而止，顾沉舟盯着屏幕上的省略号，想起刚才苏小梨提起「牛顿第三定律」时，眼睛里跳动的光。

他低头看向桌面，粉色兔子玩偶的耳朵正好指向那杯柯基犬马克杯，里面不知何时被苏小梨倒满了温水，水面上漂着片洗干净的玫瑰花瓣。

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顾沉舟突然轻笑一声 —— 或许，这个所谓的「跟踪狂助理」，才是命运派来打破他十年如一日生活的变数。

下班时，电梯里突然响起苏小梨的惊呼：“顾总您看！”她举着手机，相册里最新一张照片是他下午靠在窗边的侧影，阳光穿过他指间的黑咖啡，在地面投下个心形光斑，“您看，连太阳都在帮我追您呢！”

电梯门在一楼打开，顾沉舟走出半步，突然转身：“明天早上，别再带草莓味的香薰。”

“那换芒果味？”苏小梨眼睛亮晶晶的，“或者顾总喜欢什么味？我记下来 ——”

“随便。”他加快脚步，嘴角却在电梯门闭合的瞬间轻轻扬起。

写字楼外的晚风带着春末的暖，顾沉舟摸着口袋里不知何时被塞进去的卡通贴纸，突然觉得，这个总把「攻略」挂在嘴边的小太阳，或许真的能晒化他心里那层冻了十年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