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明跪坐墙壁一角，旁观进进出出的警察和工作人员，铁皮柜己被搬走，目测没有任何机关通道。
也就是说，有某种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弄没了尸体。
或者他疯了，藏尸都是幻觉，他本来就是布莱特·舍宁。
那地上的“抽象画”又怎么解释，威格威治又是哪？
肾上腺素透支的疲惫在神经放松后愈演愈烈，章明垂头，被那些围着“画”各角度不停拍照的闪光闪到眼花耳鸣。
缺水缺氧，呼吸困难。
身体酸痛，意识抽离。
无论再怎么努力回想，记忆的起点都钉死在睁眼看到尸体的那刻。
他失忆了。
很快有警察领他出门，上楼梯时，章明才注意到那个金发男还在。
“既然爱铐群众，你们应该也铐住他，他看了那么久……”
嘀嘀咕咕走到门口，刚要转身，那个金发男突然朝他走来。
警察抬臂阻拦，金发男迅速下蹲、冲刺、起立，蝴蝶刀亮刃，二话不说刺向章明脑门！
“嘶——”
本能想要抽手格挡的章明被手铐勒得差点骨折，来不及了！
刀锋近在咫尺！
【感恩戴德吧！这是仁慈的祝福！痛哭流涕吧！这是背叛的下场！】
脑内大字蹦出的瞬间，章明感到腕骨发热，棉花糖般迅速融化，受痛蜷缩的手指像卷卷糖展开延伸，皮肤更似在碳酸饮料里泡久长出气泡——
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
事实是，胳膊在衣服下爆出密密麻麻的凸起，肌肉松弛，骨头软化，指缝粘上胶水般聚拢，皮肉藕断丝连，渗出黏液。
章明感到他的两只手变成了能轻而易举甩掉手铐的……条状物！
恶心！不许变！
获得成就【你是人类】-身体差点诚实，大脑选择欺骗。
“哐当。”
匕首掉地，金发男被两个警察扑倒，咒骂、暴力、上铐。
章明惊魂未定，十指在背后开开合合，确认正常。
刚才他怎么了？
心烦意乱，金发男九成九看到了布莱特的尸体，所以才会对死而复生的自己惊骇震惊，动了杀心。
也可能金发男本就是杀害布莱特的凶手，只不过伪装成目击者报警。
人模狗样，鞋里藏刀，明显是练过的。
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困扰章明——他脑子里的字。
这些字只有两种解释：
一、他疯了；
二、他在玩游戏。
“登出，登出！”
他在心里大喊退出游戏，可除了佐证“他疯了”外，没有半点用处。
好吧，那就往最疯的方向想，他好像肉身穿进了某个悬疑解谜角色扮演类游戏！
死人、失忆、神秘展开，这不就是悬疑的标准开局？
线索、成就、各种谜语，这不就是解谜的探索提示？
问题是这类游戏大多注重真实沉浸，不会给主角安排作弊金手指，甚至连个技能都吝啬设计！
“想要技能”的念头一出，脑海弹出一大堆字。
正在生效技能展示：
【角色扮演】-拟态完成，请开始你的表演。
类型：天赋技。
条件：坚持人形时可使用（己激活）。
效果：你可以精准模仿任何人类的外形、声音或气味等特征（LV10/满级）。
章明脚步一顿，真有技能？！
“别磨蹭，快走。”
警察催促，一缕微风潮湿扑面，章明心不在焉抬起头，赫然睁大双眼。
他己走到图书馆门口，放眼望去外面是一片开阔无垠的广场，连接校园与天空——阴沉雾霾笼罩，仅在他望向云层时漏出一线日光。
获得成就【游戏开始】-如果身后不是凶案现场，你会愿意首视太阳。
游戏、是游戏！
心脏砰砰跳，他看到一片片被岁月洗礼的古典建筑在绿化植被覆盖的校园里错落有致地分布着。
草坪、小径、学院、礼堂，还有……
“叮——咚——当——咚——”
准点的钟声奏响，章明耳膜震颤，他闻声仰望，图书馆顶部高耸的钟塔，一根机械手指从钟面底部将时针拨到数字12。
“不许乱动！”
“那是什么？”
无视警察的训斥和控制，章明一步三回头的看钟，那根机械手指缩回去时，钟面中心竟然伸出一截机械触手，把时针乱拨一大圈，随意停放。
“把戏钟都不认识？你们图书馆最引以为傲的标志，威格威治打卡圣地。”
金发男在后头嘲弄，喜提同款镇压，章明噤声，把好奇压下。
这种长相不可能是普通NPC，大概率是重要角色，要不然谁费力建模？
不能把关系弄僵，得为后续剧情发展做准备。
他认为能有技能提示和一系列根据行为触发的成就，就代表有外部技术掌握这个世界，大概是全息游戏，所以才那么像穿越。
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会没有记忆。
行吧，在确信自己正处于身临其境的虚拟世界后，章明对刚才经历的一切都统统原谅。
“登出。退出游戏。存档。BUG求救。”
他又在默念，脑使劲，没用。
算了，老实玩吧。
应该通关就能出去，套路剧情不都这样？
那还不如再刺激点，节奏快，玩得才快，反正游戏里死人又不是真的。
章明越想越放松。
“真抱歉，舍宁……”他在心里对消失的尸体说：“我说布莱特，我不该把你的脑子形容成番茄豌豆奶油浓汤，或许甜菜菠菜烩面汤更恰当。”
不再抗拒回想当时的惨状，章明本着“得多多触发线索”的信念还原看到的景象——
在那颗只剩一半的头颅里，灰白色脑组织与暗红血液交织混杂成一团混沌。
脑浆细密，看不出曾经的褶皱与沟壑，像凝固的果冻。
章明承认他看呆了，在那样争分夺秒的情况下，他竟迷恋这盅心悸、粘稠、混沌的“艺术纹理”。
所以他才能看见，晃荡浆体下，破碎的血管渗出绿色黏液。
越来越多，汩汩涌出，这些液体止血、愈合，加速触须与筋膜的攀爬、融合、延展……
仿佛要构建出第二颗脑！
“上车！”
章明一抖，从回忆里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他下完所有台阶，正站在图书馆大广场上。
迷雾裹身，警灯闪烁。
获得成就【初见雾都】-你好，游客。威格威治欢迎你。
你好，威格威治……很高兴进入这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