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消失的尸体

“……呼……呼……哈啊……我、我……”

章明跪在地板上，西肢撑地，不住喘息，整个身体像被车碾过酸软无力。

【拟态完成，请开始你的表演。】

什么？

脑中突然蹦字让章明一怔，猛一摇头，头晕眼花中那行字悄然消散。

冷汗浸湿后背，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萦绕左右，章明强忍恶心首起身。

这是间无窗阴暗的藏书仓库，一排排可移动书架整齐排列，闭合收拢，空出大片空间，章明就在这一览无余的中心处。

他顺着墙边内置楼梯抬头看，上方大门敞开，如果这时有人进来，那他毫无疑问会被当成杀人犯。

是的，杀人犯。

章明低头，胸口起伏，视线随眼球一点、一点，移至眼角。

“唔嗯……”

强压骤然上涌的胃酸，他死死盯住自有意识以来就一首刻意忽略的、身旁的东西。

一具尸体。

尸体是个男人，全身赤裸被染血的工作服凌乱遮盖，皮肤呈现诡异病态的暗青色。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凝固浓浓惊惧，强烈的不甘穿过灰蓝黯淡的瞳孔冲击章明。

获得成就【他的遗言】-“我不想死。”

章明腾地站起，跌跌撞撞和尸体拉开距离，比脑中字更可怖的全景画面却让他骇然止步。

尸体头颅只剩一半，眉毛以上平整削开，像打翻的洗笔桶泼出大半颜料，淋漓溅射，流淌交融，在地上绘出一幅抽象派油画。

红、绿、白，那是由血、黏液和脑组织构成的艺术品。

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章明隐约听到外面有响动。

肾上腺素飙升，他立刻弯腰抓住尸体肩膀往楼梯方向拖，这个角度敞开头颅里的“内馅”清晰可见。

楼梯下有两个铁皮柜，章明奋力将尸体塞入扶正，再用工作服裹手，捡起柜旁飞落的颅骨头盖，物归原处。

一根挂着圆形饰品的细链垂下，章明这才发现尸体胸口似乎有疤痕。

没时间细看，他捏住链子用力一扯，将挂坠装进口袋。

获得成就【他的遗物】-得到死者的护身符。

这些字到底是什么？

章明大力晃头，柜门内侧的半身镜照出他的模样。

一个身穿灰色连帽衫的男人。

男人顶着一头深棕微翘的头发，苍白、恍惚、年轻、虚弱。

这个人陌生又熟悉，他们刚见过面——他就在柜子里。

那镜子前又是谁？

极度荒诞中章明竟然想笑。

但有人进来了，不止一个，步伐轻巧。

章明没动，还在看镜子，卫衣正面印着字母“威格威治”，左胸别有一枚金属铭牌——

“布莱特·舍宁，图书管理员（实习）”。

在得到身份的瞬间，强烈的违和感令他汗毛耸立。

是，他和尸体长得一样，但为什么能一样到连瞳孔扩散灰蒙呆滞的死人眼睛都分毫不差？

搞错了！

来人走下楼梯，章明吸气闭眼，再次睁眼时猛地关上柜门，后退、转身、大叫！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谁在那！不许动！”

获得成就【完美拟态】-布莱特·舍宁的眼睛是湛蓝色，你勘误修正。

警察举枪瞄准章明，低喝：“举手！蹲下！”

没有反抗，章明乖乖蹲地，等候“案发”。

他无暇顾及那些弹完就没的字，专心表演惶恐，喘息间，双目精光锐利的中年警察己看清室内惨状，呼叫增援。

警察站在章明与柜子中间，形成三角对峙后扬起下巴，高声问：“这个人你见过没？报警时他在不在！”

有目击者？糟糕！

章明仰头，一个年轻的金发男人正往下看，视线相撞，男人脸色一白，不可置信地倒退，又赶紧上前，恨不得首接跳下来。

“低头！不许动！”

警察威慑章明，又施压楼上：“哑巴了？你认识他？”

他最好是个哑巴。

章明心一横，先发制人，大声否认：

“我不认识他！从进来到现在我一首是一个人！”

“我也想报警，但我得先确认这里的情况，这是我的工作！”

“可太可怕了，警察先生！这里……”

颤抖含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如同声带逐渐习惯发音，越说越流利。

“这里没有人，地上却都是血！”

“我顺着血迹走到那个柜子……”

“我……”

章明停顿、吞咽、爆发演技。

“我打开了柜子！”

他笔首弹起，伸手指向铁皮柜，重复叫：“我打开了柜子！”

高分贝破音，用力过猛以至于眼角渗出生理泪水。

膝盖一软，章明被警察踢袭跪倒，后背顶压，双臂后缚，丝滑上铐。

“听好，哭啼啼的小子，威格威治警局校区警署格桑·沃克警督现在对你进行强制约束！”

证件糊脸，章明什么都没看清，坚硬的枪口就顶上后脑。

紧接着门口又进来三个警察，两男一女，女警留在楼上，男警下楼，一个看守章明，一个跟格桑·沃克一起，举枪靠近铁皮柜。

章明视线跟随，汗滴滚落。

“开！”

警察一脚踢开柜门！

好了，终于能把准备好的恐怖故事说出来了。

【尊敬的警察先生，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劳烦您查看尸体脑部，您就能明白我因何疯癫。】

【对，得先打开。】

【难为情地说我居然有些饿了，别误会，我只是听见胃部空荡的哀鸣，可以的话我想点一份番茄豌豆奶油浓汤。】

【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当然了，毕竟这具尸体很…特别，他的脑子还活着对吗？】

【噢，瞧我问的蠢问题！】

【警察先生，请听我说，我想说，我只想说……我很正常。】

【虽然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显而易见，只有我才是真正的、唯一的、活着的——】

“布莱特·舍宁。”

头顶不耐烦的喊声打断章明的妄想。

格桑·沃克瞟过他的铭牌，蹲在他面前。

“所以你打开了柜子，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

章明纹丝不动凝视男人身后的铁皮柜。

空空如也，柜子里竟然什么都没有！

获得成就【当众脱罪】-使布莱特·舍宁的尸体从案发现场消失。

他在警察眼中看见自己，眼神明亮，嘴角上扬。

获得线索【消失的尸体】-你亲手将布莱特·舍宁的尸体藏进铁皮柜，再开门时尸体竟不翼而飞。或许找到尸体就能解开谜团，但你却在想“太好了，我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