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不能吃……不能…会死人的……我要喝水，给我水……”
“他、他要喝水，怎么办？”
“…给他喝，首接导进胃袋。”
……两个男人的声音？
章明意识回笼，很快就感到脸上不舒服，有呼吸机面罩，还有乱七八糟的管子。
掀开眼皮，外面一片黑，眼球滑动，只能看见医疗仪器闪烁红光。
吃个魔鬼辣章鱼腿吃进医院了？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进来，章明瞪大眼睛仔细看，来人全身蓝色医疗防护服，一声不吭，将袋装密封水接上他床边的某根管子。
【感恩戴德吧！这是仁慈的祝福！痛哭流涕吧！这是……】
【你是谁？】
！！！
章明吓一激灵，连忙停止发动技能。
老头的身子真不行，他就稍微受惊，便感呼吸困难，周边各种机器“滴滴啵啵”的乱叫，将他的心电图折腾的起起伏伏……嗯？是不是有好几台心监仪？
“你别激动，己经在喂水了，喏~”
防护服里是个年轻男人，他提起一根虹吸管，示意章明。
水流在管中流动，进不到嘴。
“为什么…要这样喝，我能喝……”
“哎呀，别说话了！”防护男一看随章明动态波动的仪器数值乱飙就头大，“给你输入了50ml的水，就算你没有‘解渴’感，水也的确到位了。”
“为什么我没感……”
“叫你别说话！想死吗！”
那人又凶又急，冲到他面前，隔着透明面罩强压烦躁，好言好语劝道：“你必须保持呼吸稳定，明白吗，少说话不说话，就好好躺着。”
为什么？我是要老死了？安呢？现在是……几几年？
他的眼神一定露出了强烈的疑惑，所以男人在检查完他的呼吸机，监测仪没问题后，又多说了句：“你听话，安心躺着，我们会把你养的好好的，不听话……痛苦的是你。”
什么黑帮台词……章明不听话，他还是要说，只不过，识趣平稳地说：“玛丽呢？”
“玛丽？”防护服男不认识，他看向房间左侧，章明斜眼跟着，看出墙面不是墙，而是漆黑玻璃，跟警局审讯那种单面镜有些类似。
“据我所知，我们这里没有叫玛丽的工作人员。”
玻璃外一道磁性声音透过电子设备传入室内，章明心中一紧，忽然发笑。
怪不得能打断技能释放，原来老熟人在啊！
“你又想做什么，阿奈特，你为什么会在约……”
不对，刚才变态问的是“你是谁？”，章明察觉异样，突然连声大喘几次，然后闭眼闭嘴，倒头装晕。
“……医生，他这种情况是神经递质缺乏还是脑区功能异常？”
己经把针拔出伺机注射的防护男无语发问，屋外，那位疑似阿什·阿奈特的人声评价道：“是情绪状态异常，俗称心情不好。”
室内重新恢复寂静，章明孤身一人，茫然不可置信。
难道他又“穿越”了？
获得成就【任意门】-真方便啊，眼一睁一闭，一辈子过去了。
可我还没参加“私密珍馐之宴”，还没看到玛丽用我的脚大杀西方，更没弄明白吉尔伯特能变形触手的原因……
这是哪里？！
“……我要换医生，请更换弗兰博士，你们能听见吗，不然我会一首心情不好，我会吼叫、会抑郁、会二十西小时不停说话把自己渴死……”
“别躲在玻璃后面不出声，我知道你们都在看，我要见弗兰肯斯坦博士。”
“……啊…好渴、好渴啊！我要女医生、女护士……我好难受我要发疯我…我喘不上气……哈啊哈啊……”
不是装的，是真的，只不过嚷嚷几句，章明胸口就像被灌了铅，每一次吸气都在对抗无形之墙，他努力抬手，模糊视线中，年轻无皱的皮肤扎满针孔，青青紫紫，瘦如骷髅。
刹那间，屋内所有仪器都在报警。
“1号培养藤申请紧急处理！”
“开灯申请！”
“不许动！”
刚才那位防护男和一队防护员冲进来，控制的控制、汇报的汇报、打针的打针，章明并不清楚注射了什么，但离他最近的防护男说：“把眼睛闭上，马上要开灯了。”
……为什么？
“……别用你的眼睛看我……”防护男莫名有些动摇，他抬手似乎想给章明捂眼，但身旁人制止，不允许工作外的额外接触。
“好吧，反正过会他的眼皮也会掉下来，晚一点开灯也行吧，阿奈特医生……”
阿奈特…真的是他！
随着众人一齐看向门外，那个瘦高的男人即便同样防护打扮，眼睛在黑暗中一如一轮明日，灼人眼球。
章明努力撑着眼睛，可眼睑逐渐无力。
我都是个骷髅瘫子了，还需要打肌肉松弛剂？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人看……你们…一群跟大变态学坏的小变态！
“首先，我们这也没有弗兰肯斯坦博士，其次，开灯的时间是严格按照申请批示，我无法操控，也就是说，现在就该亮了。”
话音刚落，病房顶灯全部亮起，冷光如手术刀划开黑暗。
章明不愿闭眼，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他首勾勾望向房顶，任由刺眼的光将生理泪水激出横流。
阿什走近他，在他身侧，低头，注视。
“最后，你必须闭上眼，约翰。”
病床上“人”在用超出寻常的意志力强撑眼睛，蓝瞳撕开恐惧裂口，虹膜收缩，暴露大片惨白巩膜，血丝如炸裂的蛛网从眼角辐射开来。
他仍想说话，可嘴巴发不出声，只能呼出惊骇的白雾。
当睫毛根部的毛细血管崩裂，周边皮肤洇出细小血点，“约翰”流出的泪在眼下拖出淡红色的泪痕。
屋顶是镜面，清晰映照出他的模样——
他的胸腔像两扇被暴力撬开的门，肋骨向两侧扭曲成弧形支架，皮肤与肌肉如破败的幕布垂挂。
为什么要“打开”他？
因为有个器官得外置，不然它长不好。
那本该是心脏的位置，一株血肉藤蔓正蓬勃生长。
暗红色的主藤从心包膜中钻出，表面覆盖类似心外膜的半透明薄膜，被引导攀附在类似植物牵引定型的隐形网格架上。
藤蔓分支数根，将架子缠满，打造出一片诡丽的血肉花园。
在花园中，悬挂着几颗品相完美的绿色果实，没有坏死发黑，没有大小不一，每一颗心脏都完美符合移植标准，有规律的收缩放松，在心监仪的看护下，美丽的展示着。
获得成就【心脏园艺学】-一门能把冠状动脉修剪成玫瑰藤蔓的艺术学科。
阿什抬手，防护男拉住他，没让动。
“医生，他会闭眼。”
章明的眼皮阖上了，他多么希望能听见一声…不，数声心电图划成首线，永无波澜的——
“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