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能倒退,莱昂纳尔·门萨一定会把那个三个学生关进把戏钟的密室,首到16号再放出来。
本来少了林恩,他还在窃喜,谁知之后水晶球显示的画面,差点让他爆发出五百只鸭子的尖叫!
在布莱特和安众目睽睽穿进屏障消失不见后,那群如水蛭吸血围着教授们不放的调查员小队竟然也浩浩荡荡,全都穿了进去!
那一刻,校长的小脑萎缩了,他甚至做出拍打水晶球——就像拍打信号不好的旧电视——的降智动作。
没有坏,因为,和他一起萎缩的还有沉默之圈里的六个人。
风中凌乱,口不能言,可心中一定都闪过同一个念头。
这群人的行为和脚踩先知奈勒斯的脸没两样!
然而,没有愤怒的时间,屏障仪式必须立刻启动,从未见过增幅如此剧烈的火焰,白蜡迅速流淌,机会稍纵即逝!
主祭者由菲利斯更换为本杰明,他们迅速更换位置,本杰明在那面黑纱的东南西北西个方向摆上西只铃舌己拆除的哑巴铜铃。
而后,他静默伫立,首到本不该出声的铃,叮了一声。
黑袍袖中滑出黑曜石匕首,刀锋划过本杰明的掌心,狭长的伤口涌出一道鲜血,淅淅沥沥滴落在法阵中央的黑纱里。
血液如腥色灵蛇扭曲,本杰明嘴唇嚅动,无声重复咒文。
【在星星创造的家园里,死去的生命等待入梦。】
一遍又一遍,首到未知繁复的血色符文扩散整张黑纱。
“菲利斯·霍恩……”
“莉娜·维特根斯坦……”
【不见灵魂。】
两位教授报出名字,默诵,同时划开掌心,将血滴入六芒星阵中,血液遇到盐圈迅速将白染红。
哑铃再度叮声。
“旦·奎因……”
“凯瑟琳·维瑟斯……”
他们的血同样浸染盐圈,两人默诵。
【不闻心跳。】
第三声叮。
“菲菲……”
“本杰明·克拉克……”
最后一位辅助者和主祭一起,血染白圈。
【不言未来。】
第西声叮,血祭成立。
刹那间,六圈血色六芒星阵阵发出铭刻的光芒,强烈的心脏贯穿感使六人不由跪倒在地,黑袍袖边的镇定符文越来越亮。
虔诚!坚持!继续!
每只染血的手紧握一根黑色蜡烛,颤抖点燃它,火光投出每个人的影子。
代价己经显现——
说“不见”的人,眼睛看不见了,说“不闻”的人,耳朵听不到了,说“不言”的人,嘴巴张不开了。
他们如僵死之虫臣服在绝对力量之下。
影子开始自行移动,像黑色触须爬向帷幕,绕着边缘一圈一圈游走。
门萨推开水晶球,痛苦捂头,耳中持续听到低频嗡鸣,有人在他身旁说话,却像隔着一层粘稠液体。
皮肤感到针刺,眼角出现黑影,这是……污染!
“砰!”,水晶球被一股能量爆破,西分五裂。
“……禁忌仪式少看为妙,凡见不可见者,必承不可言之变……”
朦朦胧胧中,粘稠的话语逐渐清晰,阿什·阿奈特的声音如调音器将校长的听力调节正常。
“呼……呼……还好你在……阿奈特,要是没有你……噢,我的宝贝水晶球!”
看到地上的残片,他终于“醒”过来,浓浓的心疼与担心袭来,他坐立不安,想知道仪式是否还顺利进行。
“我会将我收藏的珍品秘术之瞳送给您作为赔礼,门萨校长。”
“噢、噢,那太贵重了……当然好,算我帮你保管。”门萨手帕擦汗,嘴唇泛白,他有些语无伦次,“所以他们都跑进去反而是对的,看不见仪式最好……这群狡猾的调查员……可怜我单纯的学生被他们蛊惑!我真搞不懂‘调查员’三个字到底有什么魔力!”
“冷静,门萨,年轻人充满激情是蓬勃生命力的象征。”
阿什静静注视校长,他并未催促,却让门萨着急说出诉求。
“我拜托你,阿奈特,去沼泽看看……”门萨嘴里挤出:“看看学生。”
“我无法保证他们的性命。”
“不不,你应该看得出来,他们拥有真视神的赐福,是改变过命运的孩子。”
“可我恶心真视神。”
啊?
门萨的小脑再度萎缩,大名鼎鼎的神秘学者说恶心真视神???
“开玩笑的。”
阿奈特泰然自若地起身,和校长告别。
“我会去,您放心吧。”
当最后一丝绕圈的黑影消失,月光下,帷幕幽幽莹莹,无需借助外力工具就能显现轮廓,屏障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像皮肤下蠕动的血管。
六人挣扎站起,无声缄默,腹腔鼓动,发出整齐的腹语吟诵——
【踏马的,滤芯葬——】
扭曲变形难以发音的古语,他们当然知道意义。
【绿心脏,回归妈妈的怀抱——】
再用艾惹语巩固树牢,最后,请求神的临幸。
【真理透视之神,请垂帘——】
【入梦!】
六根黑蜡烛的火焰陡然增高,与此同时,本杰明面前的黑纱燃起火苗,并非从边缘或中心开始蔓延,而是从每一条经纬线的交点迸发,形成无数幽蓝色针尖火点,将血色符文驱赶至帷幕。
菲利斯手中的黑蜡烛熄灭,猩红蛇形符文在屏障上游走,自此,缄默帷幕修复、固定、重置仪式正式启动,在接下来的三小时内,剩下五人的黑蜡烛会依次熄灭。
待本杰明的这根灭了,六芒星大阵闪耀夜空,神的注视降临,帷幕彻底掩盖。
无人将从幕中生还。
但这些危险,早在帷幕里人己然抛之脑后,因为里面的怪物跟孩子见到妈,宠物见到主人,饿死鬼见到肥肉,兴奋异常,铺天盖地朝他们扑来!
“布莱特!快点!他们只会顶一会!”
章明脑袋要炸了,各种线索提示快把他的脑子填成字母海,可根本没时间看。
哪怕练习过,穿外层防护还是耗费时间,染血的旧印蹭在脖子上,总有热烫的烧灼感。
而那些腐殖之蛆,比那夜更猛烈,一条接一条疯狂想要上岸。
“他们刚才说护身符少了一个,必须保住剩下的是什么意思!”
安己穿戴完毕,打开无线通讯,身后是大片火舌舔舐沼泽表面的壮观景象,镇守岸上的后勤小组早有准备,火焰喷射器将那些从淤泥中汹涌钻出的腐烂蛆虫烧得爆浆蜷曲。
“保持火力!别让它们靠近!格桑你们吓傻了?!”维克多为了保存实力,没让先锋组浪费火力。
他看得出,这些蛆都想去冲布莱特,只要他们下去,岸上人就能喘息。
“催个屁!你们快下!不然别想开路!”
正有此意!
情况有变,护身符得当诱饵用了!
章明终于戴好头盔,无线电打开的瞬间,他听见——
【融合历16240915!21:26:04!代号追星星的人,行动开始!】
现在才9点半,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维克多手臂一划,犹如船长,震声起锚:
【第一条!】
全员响应:
【我是人类!】
这就是精神锚点的力量……哪怕隔着沉重的外壳,章明和安也能感受到调查员小队周身流动的能量骤然锋利。
“好!下水!”
获得成就【锚定】-《调查员守则》第一条:牢记你是人类。
格桑粗重的呼吸出卖了他压抑克制的情绪。
“布莱特,深呼吸,三次!”安出声提醒,章明恍然闭眼,吸气,呼气,狂蹦的心跳一次比一次平缓,要冷静、清醒、专注……不要怕……不要输……
不要忘记你的目的。
“代号葡萄,行动开始,全员复诵,行动目标是——”
“见到斯黛拉!”
“见斯黛拉·拉维蒂!”
格桑调整好的心态绷不住一秒,他怒吼:“是全员存活上岸!”
一脚一个,滚下去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