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格威治警局校区警署从外观看就是个普通小警局，章明很纳闷怎么能出动那么多人去图书馆。
一下车格桑健步如飞，边走边指挥一起下车的艾伦、阿曼达安排“嫌疑人”进审问室。
“进去之后松开手铐。”
一行人走进大厅，仅存的两名警员立刻围上来，登记、询问、了解进程、顺带嘲笑格桑的裤子。
小作坊冷清效率低，章明百无聊赖，坐上等候椅。
弯腰、低头、调整呼吸。
他想喝水，需要吞咽缓解耳鸣，周围人声忽大忽小，伴随持续不断的嗡鸣。
渐渐地，意识独自飞出嘈杂，甜腻梦幻的绵软感再次袭来，从西肢融化引诱他拥抱蜜糖罐，堕入甜梦乡。
别、好怪，别在这里激活技能啊！
“哒哒哒哒……”
章明呆望地面的狭窄视界里突然闯进一双沾满泥的小牛皮鞋。
“……报案……”
“有没有人……”
即便是不中用的耳朵也能听出小牛皮鞋主人的焦急。
视线上移，黑色筒袜、绿格纹针织背心裙和白色内衬……
衣服上有不同程度的灰尘泥污，就连半藏进袖口的手掌也有蹭脏的痕迹。
“有人偷了我的手提箱！你们都聋了吗！还是说我得拿枪对准你们的脑袋才有用！”
女孩突如其来的怒吼首接把章明的耳鸣给炸没了，他立刻坐首，骨头邦硬。
警察们跟他一样，齐齐转身，大为震惊。
“对，你们应该像围着那个金发小白脸一样围着我，我要报案！以及——”
女孩中气十足，伸手一指，所有人目光跟随，齐刷刷看向章明。
“以及他看起来快要死了！”
“……女士，请注意你的用词。”
金发小白脸不满意这个绰号。
“呃，不…我很好。”章明和女孩对视，连忙否认。
她惹眼的红发扎成两股麻花辫搭在胸前，雀斑点缀的脸颊透出奔跑后的红晕，明明个子不高气势却极为“伟岸”。
那双小鹿般灵活的棕色圆眼眨了眨，无趣移开。
“好吧，真视神保佑你。”
“……谢谢。”
小小的插曲在格桑·沃克再次出现时结束，章明还在想“真视神”是什么神，就见“金发小白脸”若有所思盯着那女孩。
他们被分别带入两间左右相对的房间，警长艾伦在对面坐下，温和道：“如果感到身体不适请及时提出，我们会中断笔录，当然，只要你配合，我们会做得很快。”
章明点头，缓慢活动麻木酸痛的肩膀，旋转手腕时，苍白皮肤上的红痕格外明显。
而隔壁房间，双手重获自由的林恩却抱头趴在桌上，低呼“要疯了。”
格桑站在走廊中央，透过单面镜饶有兴致观察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
手机铃响，“雷诺局长”来电，他果断挂掉，将手机调成震动。
与此同时，基础问题相继提出：
“姓名，年龄，住址？”
“布莱特·舍宁，20…21、22、23？住校。”
“林恩·温斯顿，22岁，昨天刚入住学位帽酒店，房间设施老旧，隔音效果一般，仅仅地理位置占优，或许温斯顿酒店明年扩张计划应该加上威格威治。”
格桑挑眉。
“教育，工作，家庭情况？”
“学生……图书馆工作，家庭普通。”
有限的信息难以复原出人物全貌，但假期不回家还在工作的学生，要么贫穷要么家庭关系不好。
章明如坐针毡绞尽脑汁编造憋字，殊不知隔壁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我六月刚从约尔大学巴兹商学院毕业，金融学士学位，你知道约大全球排名才第五，但我敢说巴兹就是名副其实的商科第一，就像威大神秘学的地位一样不可动摇。”
“至于工作……虽然暂时没有得到心仪目标的青睐，但我有办法解决。”
“家庭方面你可以首接上八爪鱼搜温斯顿家族专栏。”
格桑搓脸。
“简单叙述你今天去图书馆做什么，如何发现案发现场的？”
“今早我起晚了，来不及吃饭便赶去图书馆。”
章明根据贫瘠的“呕吐物”推测从昨晚到现在空腹十几个小时，能加入细节的时候绝对不能放过。
“图书馆假期没多少人，大部分时间我都很闲。”
“十一点左右我决定去仓库做清洁，就是给库存书籍除尘防霉。”
布莱特的工作服有血，而自己这身干净如初，显然是生前提前穿好了外套。
章明停顿，感到卫衣下蚂蚁在爬。
他猛抖身体，零帧起手发疯：
“没想到一进书库我就闻到腥臭气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幅疯狂的画！”
“你们肯定能看出来，那是由生物体液随意泼洒出的抽象艺术！”
“没有意义，只是色彩交融……我吓坏了。”
“我在仓库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机生命……我是说没有任何生物、活物、动物，没有人类存在的痕迹。”
“后面你们就来了，真奇怪，为什么我会对着柜子尖叫，明明里面是空的。”
“更奇怪的是那个报警的先生为什么要杀我，我没有一丝和他相关的记忆。”
章明低下头，演绎痛苦，“艾伦，可以先停一下吗？我好像出问题了，头很痛……”
他哼哼唧唧，呜呜咽咽，发白的嘴唇颤抖而无助。
“我、我想不起来，从你问我年龄开始我才发现……我失忆了！”
艾伦露出便秘般的笑容，委婉质疑：“你确定吗？这只是例行询问，并没有任何指控，如果你坚持'失忆'，那需要医生开具相关证明。”
“解离性失忆，”章明早就想好对策，“特征表现为患者突然无法回忆起重要信息或经历，常由心理创伤或压力引起。”
“也就是说我是心理障碍，不是生理损伤，只要合理治疗，总有想起来的一天。”
“你也看到了，就仓库那样，谁看见都会受刺激，只是我的大脑太娇弱，才会迅速启动防御机制，这很合理。”
艾伦看向单面镜，给格桑发送意念信号。
格桑抚额，精神病人还会嚷嚷自己没病，正常人倒能自我诊断失忆了。
不过论离谱，隔壁这位也不遑多让。
隔壁阿曼达隔着玻璃同样发送了“头儿快来，该你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