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裹着草木灰的气息，老铁匠王瘸子拄着青铜拐杖，在烧焦的田垄间缓慢移动。拐杖尖端突然触到硬物，拨开炭灰露出半截青铜犁头——那是他三个月前亲手铸造的。
"这犁铧还能用！"老人颤抖着掏出麂皮擦拭，被硫磺晶灼伤的独眼突然发亮。犁头表面布满蛛网纹路，却意外形成锋利的锯齿。闻讯赶来的农人发现，这种残犁翻开的土地格外松软。
姬野蹲在田埂上，用矩尺丈量犁痕深度："十二寸，比新犁深西寸。"他注意到焦土里混着碎陶片，弯腰拾起半块印着货贝纹的陶罐残片。陶片边缘沾着结晶盐粒，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传令各乡，收集战损农具。"姬野将残犁递给学徒，"在犁头加装可拆卸锯齿。"当夜，冶铁坊的地炉重燃，三十六个学徒轮番捶打收集来的青铜碎片。黎明时分，第一把改良犁诞生——锯齿可替换，犁柄留有榫卯接口。
青州盐工赵大在井下十五丈处听到异响。青铜钻头突然卡住，牛筋绳绷得笔首。当他用硫磺晶溶液润滑钻杆时，井壁突然渗出黑色黏液。
"快拉我上去！"赵大的吼声在井道回荡。井口绞盘刚转动半圈，整座盐井突然剧烈震颤。硫磺晶粉末从井壁裂缝喷涌而出，与黑油接触的瞬间爆出蓝火。
三十里外的姬野看到浓烟，立即策马赶往盐场。他解下披风浸入盐水，蒙面冲入火场。井口的青铜绞盘己烧得通红，赵大悬在半空的藤筐正在冒烟。
"砍断绳索！"姬野抽出改良青铜斧。斧刃的波浪纹路增强切割力，三斧斩断燃烧的牛筋绳。坠落的赵大被预先铺设的盐堆接住，硫磺晶火焰遇到盐层竟自动熄灭。
三日后，盐工们在废墟中发现奇异岩层。姬野用青铜凿撬开焦黑岩石，露出晶莹的赤盐矿脉——这场爆炸意外打通了深层盐矿。
姜桓楚的葬礼上，九黎巫医阿鹿突然抽搐倒地。学徒翻开他紧攥的《百草简》，发现夹层藏着半张硝石提纯图。羊皮图纸上的墨迹未干，显然是在灵堂临时绘制的。
"这图纸昨夜还在先师棺中！"大弟子怒斥。阿鹿的九黎长袍突然裂开，暗袋里滑出磁石指南针。姬野拾起指南针，发现指针用战损箭镞改造而成。
对峙时刻，医馆外传来哭喊。中毒的九黎孩童浑身紫斑，正是铜毒发作症状。阿鹿突然挣脱束缚，将硝石粉撒入药汤。药液沸腾后析出晶体，喂服后孩童的呼吸竟平稳下来。
"先师早知九黎缺医。"姬野展开姜桓楚的遗书，"这图纸本该在盟约后交付。"阿鹿跪地痛哭，从发辫中取出九黎巫药秘方。两族医师在灵前共同修订《炎黄医经》，将磁石指南针收入"急救篇"。
秋市开张首日，阿蛮发现九黎货贝的异样。本该刻着蛇纹的贝面，竟浮现出青州盐商的标记。她用硫磺晶溶液浸泡货贝，铜锈剥落后露出夹层——劣质青铜包裹着铅芯。
"假贝流通己三月有余。"账房先生抖着账簿，"主要在盐铁交易中使用。"姬野劈开假贝，发现铅芯上刻着微缩地图。羊皮地图拼合后，竟指向废弃的九黎铜矿。
当夜突袭矿场，擒获的铸假者供出惊人内幕：青州盐商与九黎叛徒勾结，用假贝套取优质青铜。熔炉旁堆着改造过的战损农具，重铸的青铜兵器闪着毒光。
姬野将计就计，在假贝夹层填入硫磺晶。当叛徒们熔贝铸剑时，炉火引发连环爆炸。从此《九章算术》新增"货贝验真篇"，规定每枚货贝必须留有战损刻痕。
初雪飘落时，阿蛮在瞭望塔顶调试新木鹊。桑皮纸翅膜浸过桐油，骨架用战损箭杆改造。她将求援密信塞进竹制腹腔，突然发现北方天际有异常尘烟。
木鹊刚升空就被狂风掀翻。姬野抓起两把青铜锉刀，在尾翼加装可调角度的铜片。第二次试飞时，木鹊在逆风中划出弧线，翅尖硫磺晶粉末在雪地上撒出S形轨迹。
三日后，边境传来急报：木鹊指引的方向发现狄族骑兵。这些草原战士的皮甲上沾着冰碴，战马嚼着混有黑油的草料。姬野命人用冻硬的硫磺晶块搭建路障，马匹踏过时晶块爆裂，冰棱碎片形成天然屏障。
腊月寒风中的运盐队举步维艰，牛车木轮在冻土上打滑。姬野想起战损青铜盾的弧度，连夜改造出包铜车轮。覆铜车轮碾过冰面时，硫磺晶涂层的防滑纹路派上用场。
九黎长老在边境迎接时，发现盐袋上多出赤色标记。姬野当众剖开盐袋，赤盐晶体内嵌着《治盐十要》的微雕。羊皮卷轴在热汤中展开，记载着深层采盐法。
"这是用战损箭头的青铜刺刻的。"姬野展示特制的刻针。九黎工匠忽然举起改造过的犁头——锋刃处用上了同样的微雕技术，刻着赤盐解毒方。
开春治水时，民工在暗渠发现青铜齿轮。齿轮齿痕与当前水车不符，却完美契合三年前战损的守城弩机。姬野顺暗渠潜入地下，火把照亮洞壁上的抓痕——正是九黎青铜铲的独特楔形。
暗渠尽头传出人声，青州盐商正在测绘水利图。他们用战损矛头改造的罗盘定位，图纸上标注着盐井与粮仓的位置。姬野悄声退出，在暗渠分支埋入硫磺晶粉末。
三日后春汛，暴涨的河水冲入暗渠。硫磺晶遇水产生的毒气逼出潜伏者，他们携带的图纸被特制防水墨所绘，遇水显出真正的攻击路线。
清明细雨润湿青铜碑，姬野为姜桓楚献上新编的《医农全书》。碑前站着九黎与涿鹿的孩童，他们共用改良的青铜刻刀，在竹简上交替书写两种文字。
阿蛮捧出盟约鼎，鼎中赤盐己凝结成晶柱。战损的青铜剑熔成鼎耳，九黎蛇纹与涿鹿矩尺在鼎身交融。当第一队联合商队启程时，牛车上满载刻着双语文字的农具。
暮色中，最后一炉青铜溶液浇入模具。那是一块"万世耕战"匾额，铁画银钩的笔画里嵌着《九章算术》的算法口诀。王瘸子摸着匾额上的战损纹路，终于露出缺牙的笑。
